当时听完老李媳妇的话,她特别难过地找陆寒渊对峙。陆寒渊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温言对她说:“一开始是害怕,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后来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师父把我当亲人,你把我当亲人,所以你们都是我至亲至爱之人,为至亲至爱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年少时的小九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后来也并没有再纠结过这件事,二十多岁的景明月却每时每刻都在心如刀绞。
从黄叶堆积到白雪皑皑,景明月尝试了各种办法让陆寒渊忘却奴婢的身份,以家人的方式和他们共处,但始终有一道明显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景明月无论如何倾尽气力,似乎都跨不过去。
她若无其事地将干草放在铡板上,利落地抬起铡刀,将草料无情地砍断。那手感再轻车熟路不过,就是刽子手手起刀落地砍去一个个头颅。
“杀人喋血的时候都没嫌弃过脏,这又算什么。”
景明月的话语散在寒冬中,化作脱口而出的白雾,缭绕变化着形状,景明月自己看着那些吞吐的白气,仿佛在她手中流逝过的岁月和生命。
“孟大人刚回京城,你们许久未见,你不多陪陪他吗?”
“你希望我现在离开,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陆寒渊正抖动着手中的干草叉,让粘上马粪的垫草从草叉的缝隙间漏下去。那些芜杂的荒草纷纷扬扬坠落时,陆寒渊的心也猛得停止了跳动。
“陆寒渊,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景明月继续着手里的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间又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