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是砲车,按惯例压制半个时辰,清空了被选做目标的两个城段。
辰时二刻(早七点半),号角声于将台人立而起。
临车与车梯开路,后头跟着兵甲抖擞的步军。
以军旗为令,百胜军连放三波密集的箭矢与石弹作为火力遮断。
借城头一时喑哑,临车重重撞上城墙,砸下木桥。
一身重甲的陷阵猛士们譬如水流般冲击城头,两侧是衔着短刀上城的步卒。
同样的路数,效果却远好于之前。
差别来自于土台。
虽然绝对高度比不过城上飞楼,但土台为阵地提供了宝贵的火力压制,极大对冲了守军的优势。
城上鏖战不休,城下施工不停。
五台白雷神就位,洪范往将台汇报后默默观战。
战局此时白热,双方高层战力终于下场。
裘元魁身着三重甲胄在第三个城段单开战场,以纯阳功法刚猛力量、高速恢复的优势强上城头、冲撞纵横。
自角楼高处,李希奇挥出的风斩与他频繁对冲,释出恢宏雷鸣。
另一侧,古意新与唐胜望的对决则轻灵飘忽、以快对快,只在枪尖与星梭交错时才漏出尺寸铮鸣。
自徐运涛以下,将台上的观战者看得都很吃力。
洪范向来以瞬步之快自傲——从静止跨越五丈他只需半秒——但城上古意新爆发的速度是他三倍,于视网膜上留下漂移般的连串残影。
金刚智则更犀利。
枪刃过处,轻巧譬如狼毫勾笔,凡被圈点者——不论大盾、木幔、檑木、吊槔——均无声两断,甚至连唐胜望的流星飞梭也渐多豁口。
百胜军两位先天都是六合圆满,在修为上优势不小;然而力战稍久,他们却先后陷入下风。
盖因天人之下,寡不能敌众。
洪范想起了朱衣骑的洪炉阵——天风军和端丽唐家传承已久,上下同练一种功法,自不缺类似的合击法门。
巳时(九点),裘元魁第三次被狂风击出城外,外层札甲大半碎散。
徐运涛见状下令鸣金。
······
这一场突袭战激烈短促。
唐胜望摘下头盔,合计着自己损毁了几把星梭,换回古意新几道伤口。
合计的结果让他心中如堵,直到顶着零星投石亲手泼油点了台临车,才顺过气回往城楼。
堂下,李希奇扶膝而坐,用惯常的冷硬脸色作出道道命令。
方才辅助他交战的二位天人交感校尉则靠倒在墙侧,面如金纸、闭目养神。
唐胜望拎着铁盔,在外头踱步候着。
两人共事已有数年,这般画面见了不知几多次。
直到所有传令兵都领命而去,他方才入内,见李希奇嘴唇干裂,盔下压着的鬓发被汗水浸湿成绺。
“距堙一起,城头上的压力大了近倍。”
唐胜望半是抱怨道,走向墙角的水缸。
“古意新刚出阵那会,几乎要丢了步道……”
拾起桌上手掌大的陶碗,他正欲舀水,怔了怔又将碗放回。
“丢不了。”
李希奇话音果决,听到身后传来水声。
“三支武者混编预备队尚未动用……”
他认真说着,正觉得口渴,便见個铁锅般的东西塞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