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有个矮胖的男人,扯着嗓子对路旁地里独自挖地的老人喊了句什么,地里的老人起身回应。与男人同行的另外几个人也先后说话,老人最后统一回复。
奚午蔓只听懂老人最后说的那句话,一个字:“诶!”
奚午蔓很小的时候还能用一些方言跟当地的人简单交流,现在,连那些最简单的词句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明明是回了祖国,却有种到了外国的感觉。她也很无奈。
地里独自劳作的老人背上竹背篓,沿田塍走向水泥马路,一边走,一边用锄头锄田塍中间冒出来的草。
老人很瘦,皮肤黝黑,头发和眉毛全白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胡子刮得很干净。看不出具体年龄。
那双眼睛小小的,上眼皮朝下耷,似有胶水从眼尾的位置将上下眼皮粘合在一起。
配上那两条新雪一样的眉毛,给人巴哥犬一样的忧郁感。
他身后应该跟一只狗狗,比如萨摩耶,比如微笑柴犬。奚午蔓暗想。
老人的声音消失在一个山坡的顶端,奚午蔓收回视线,看路上慢悠悠行走的人群,突然好奇他们去哪里,去做什么。
人群也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大拐弯处,那边的乐声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奚午蔓看着人群消失的地方,仔细听乐声,却听不清。
“你在看什么?”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奚午蔓身旁,与她看同一个方向。
奚午蔓淡淡看他一眼,用视线指人群消失的方向,说:“那边好像很热闹,我想去看看。”
他沉默两秒,说:“那边死了人。这是乐队在放歌。”
“死了人这么喜庆么?”奚午蔓大受震撼。
“还行吧,这边差不多都这样。”
“这边的丧葬文化还蛮有意思。”奚午蔓以为,是类似白喜事一类的习俗。
而他说:“主要乐队就这水平,白事红事都一样唱跳。”
思考片刻,奚午蔓偏头看身旁那小子,说:“我记得,你会这边的土话?”
那小子与她对视几秒,猜到她要做什么,咧嘴笑开,呵出一口热气。
“走吧,你想去看看,咱就去看看。”他说。
他知会过林晓铃,双手揣进羽绒服口袋,与奚午蔓并肩往刚才那一大群人走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