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面前的这一对兄弟,与自己和缘一何其相似。
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黑死牟将手中的木刀握出了裂痕,胃部又一次翻涌绞痛起来。
直到兄弟俩练完刀后,黑死牟声音低沉地说:“我……很快要离开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这么久都没有等到产屋敷家的那个女人,应当是等不到了。
他也并不感到意外。产屋敷一族向来有着奇妙的预知能力,虽然并不强大,但在涉及到自身安危时尤其擅长趋利避害。
正是靠着这种把戏,产屋敷才能安然无恙地隐藏至今。
找不到鬼杀队的总部,两兄弟也已经学会了呼吸法,有了自保之力……
是时候该离开了。
没有回应时透兄弟不舍的挽留,黑死牟打发他们回去休息,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直到夜色更深,他走出门站在高处,远远注视着有一郎走出木屋,独自在林中努力挥刀的身影。
黑死牟看到了他颤抖的身体和流血的手掌,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与落寞。
他理解这种感觉,因为这都是他曾经历过的。
明明是有着同样外貌的兄弟,才能却天差地别。
本以为软弱无能的弟弟,却远比自己优越得多。
一次次在夜晚不甘地辗转反侧,然后从被窝中爬起来一遍遍练刀,一直练习到手掌开裂,手臂都失去知觉。
但即便如此,却也无法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然后,这种不甘将会转变为焚心蚀骨的嫉妒和憎恨,时时刻刻在胸腔中灼烧着。
只要追之不及,便永不止息。
有一郎很不幸,将会经历自己所要经历的。
但他又很幸运,因为他与弟弟之间的差距并非不可逾越。
不像是自己,要追逐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太阳。
“所以,有一郎……”
“拼上一切……超越他吧。”
黑死牟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道身影,似乎在透过对方凝视着过去的自己。
这一刻,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埋藏在心底太久的渴望与遗憾都好似找到了寄托。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有一郎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木屋。
黑死牟抬起头来,悬挂在天空中的满月不知何时悄然染上了一抹红色。
他忽然感到无比烦闷,抬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一道道弯月般的巨大剑气伴随着无数圆月刃纵横交错着,转眼间摧毁了一大片树林,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威严的六目重新浮现在脸庞上,手中的利刃也伸长、分叉……
许久之后,黑死牟站在满地狼藉之间收刀入鞘,转头瞥了一眼远处的木屋。
有一郎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无论自己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追赶上弟弟的脚步。
你在进步的同时,无一郎只会进步得比你更快。当他的身体随着岁月而衰弱时,你也同样如此。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并为此感到愤怒、不甘、无力与绝望……
到那时……
就成为鬼吧。
黑死牟背过身去,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