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眸子,下意识去抚摸腰间的本命剑。
千年寒冰打造,灵器排行第三的朝夕剑。
最终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大殿,回自己院中去了。
推开院门,满树的梨花开得热烈。
春,正是开花的季节。
沐重曦迈着沉重的步子行至树下,闭眼抚上剑柄,无声感受柔风。
蓦然睁眼,眸中带了几分凶狠,朝夕出鞘,在空中划下半道圆弧。
沐重曦手腕一转,清风诀第一式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破空而出。
如风的剑气惊动梨花,为其落下一场纯白花雨,埋葬他的剑意。
本该一往无前,坦坦荡荡的剑意。
沐重曦甩了甩掉落到头上的梨花,将黯淡无光毫无灵气的朝夕收回剑鞘。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叹了口气,望着满地的梨花有些失神,纯洁的白色,与干干净净的心思最为般配。
可他的心思并不纯粹。
修不了叩问其心的道。
沐重曦抬脚踏过这花地,留下一串灰白的印记。
他进了屋子,房门紧闭一关就是数月。
再度打开房门,是云鹊给他发了玉简说找他有事。
他颓然地赶往云鹊所说的地方,刚到,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所有人都在讨伐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修。
云鹊挂着泪珠,娇滴滴的对着一群人辩解,而后,她转头发现了沐重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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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健步如飞就冲到沐重曦身后,拉着他衣袖就开始哭诉。
望着被拉扯的衣袖,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云鹊带着哭腔,矫揉造作地说了一大堆,他一句话都没听清,只是同往常般一样,心不在焉的点着头。
“沐师兄~帮帮我好吗?”
沐重曦没有应声,但没有人管他答不答应,因为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群人就默认他与云鹊是一伙的,二话不说就将火力对准了他。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抽出朝夕抵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而他身后的云鹊早就跑没影儿了。
激烈的战争打响,尸体堆成了山,他站在无数尸骸中挥动着毫无剑意的本命剑。
血腥将朝夕染得越发鲜红,忽而铮的一声,他听见了朝夕的剑鸣。
没有过多的震惊,更多的是愧疚。
他快死了。
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不停流失,疼痛将人寸寸淹没,生理性缺血让他头脑发昏,恍若看见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朵朵鲜艳夺目,红得刺伤他的眼。
原来,不是什么彼岸花。
是对面那人颈动脉飞溅的血,喷射到了他脆弱的角膜。
他下意识闭上双眼,可手上依旧挥舞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清风诀。
清风诀一式,二式,三式……
手中灵剑无数次转动,斩断一颗又一颗头颅,可身边的人前仆后继,杀不完,斩不尽。
他脆弱的眸子淌下血水,躯壳也饱受折磨变得破烂不堪。
不知是谁从背后捅了他一剑,腹部被贯穿留了个大窟窿。
因为此次的失误,人群离他越来越近,攻击也越发凶猛。
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他才恍惚明白,原来濒临死亡边缘是这样的感受。
好像也不过如此。
或许他早就死了。
寂静的灵魂早就预兆了他的死亡。
而心跳的停止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合理的死亡证明。
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朝夕,跟了他一个这么没用的剑主。
最终,他坚持不住了,朝夕刺入尸骸,勉强让他撑起浑身插满剑的身子。
他跪在尸海上,刺穿的心脏微弱痉挛淌出血液,腐烂的脉搏再也无法扪及跳动。
纸糊的眼被血水打湿黏成一片,再也看不清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