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果然不是失踪,而是惨遭恶人杀害!”梁筠竹面色煞白,悲痛欲绝,泪如雨下,成了泪人儿。
萧正阳并未亲见留义群断气丧命,回想当日情形,活命逃生绝无可能,稳了稳心绪,续道:“外有沙暴,内有强敌,眼见脱身无望,云姨当机立断,开启自毁机关,随即铁索中断、基座松动,客栈各处出现崩塌,风沙疯狂涌入。趁着杨断北他们分神之际,云姨再次开启另一道机关,出现一条逃生密道,同时说道:‘密道里储有食物清水,但不通风,不可久留!’没等我和恒叔回过神,就被云姨推入密道之中,厚重坚硬的闸门随即合上。我只隐约听到了云姨的吟诗声,但我不懂诗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如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恒叔不愿撇下云姨她们顾自苟且偷生,试图从密道内部把闸门打开,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开门的机关。所以只好从另一头的出口出去,再由外面沙漠上绕道回到客栈。可是密道长的出奇,而且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跟着恒叔一路磕磕绊绊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密道中出来。原本以为是密道里太黑了,不好走,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从外面走一定不远,很容易就能回到客栈。结果却事与愿违,我们在沙漠里找了好多天,客栈没找到,却阴差阳错地走出了沙漠。恒叔想回去,可不认识路,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鞑子的骑兵忽然出现了,又是几番血战,兜兜转转了好几个月,辗转到了小海,后来就在那边定居下来了。”
“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和小恒叔叔总算是平安脱险了!”终闻些许利好消息,梁筠竹抚胸松气,转念一想,杏目忽闪,四下张望,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小恒叔叔,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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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阳眼鼻泛酸,闭目深吸,道:“一路上恒叔为了我一直舍命相护,重伤一十四处,轻伤更是不计其数。而且还得不到及时妥善的治疗调养,以至坏了身子的根本,落下了严重的病根。这些年来一直服用着各种疗伤良药,但疗效甚微。就在……就在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前……”越说越难受,越说越痛心,以至泣不成声。世人对薛恒多有误解,对此他毫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仅有的那么几个人的理解和信任,有了这些,那便够了。在萧正阳心目中,薛恒不是父亲,但胜似父亲,这样一位至亲长辈是无可替代的。即便是在萧栋杰生前,父子间的接触时间也不及叔侄间的相处来的多。自打萧正阳记事起,很多事情的第一次都是在薛恒的陪伴和指导下进行的,包括习武。父母意外身亡,令他痛彻心扉,而薛恒的过世,除了悲伤,还有一种天地崩塌、濒临绝望之感。小小少年人,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被这些东西彻底压垮。
梁筠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擅安慰人,默默含泪,陪坐在旁。
人生的喜与悲,一如福与祸,总是相依相附。阔别后的重逢,有无限的欢喜,也有扎心的悲痛。从这一角度理解,人的一生,正是由无数的悲喜福祸堆积而成的。而这一晚,于这对少年男女而言,注定是难忘的。
萧正阳拿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道:“这枚玉佩是云姨推我入密道时塞给我的。”梁筠竹好奇接过,小心翼翼的细细端详,玉佩大小如拇指,呈大刀之形,雕工极是精细,道:“在那么紧要的关头,云姨独独把这枚玉佩交托于你,可见此物必定十分重要!我笨手笨脚的,要是不小心把玉佩给弄坏了,那可就麻烦了,正阳哥哥你还是先收起来吧!”
“据恒叔所讲,云姨本是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自幼饱读诗书,不逊须眉。但富足祥和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冤假错案给打破了,族中成年男丁尽数斩首,妇孺流放。但幕后黑手仍不肯就此罢休,派遣大批杀手于流放途中进行截杀,虽得两位侠士救助,却也只救下了云姨一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