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她施法到一半时,已经结成了护身罡气,因此身子虽然撞上了谷中巨岩,除了被震得眼冒金星,倒没受别的什么伤。
那怪蟒又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噬来,她那时自忖雷法是施展不成了,眼见就要落入蟒吻,立即施展法天象地,身子晃一晃,变成了近三丈高下的巨人。
那法天象地是古时候就传下来的神奇法术,施展后不仅能教人身躯变大,更兼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之能,只是消耗尤其厉害。她所修乾坤无极功乃是绝顶的内丹法门,真气储量较持外丹、修尸解的道人要多出倍蓰,也不过能支持法天象地一盏茶的功夫。
趁那怪蟒巨吻大张,右手托住它上颚,双脚踩住了它下颚,左手胡乱一抓,正好揪住了分叉的的信子,先给它口条摘了。
那怪蟒吃痛起来,想要将她甩脱,一味地胡乱翻滚,也不知撞碎了多少巉岩巨石。她被颠得荤七八素,却不敢松手,只双手托紧了那怪蟒上颚,一个劲儿地往上撑,终于将那怪蟒两颚撑了个稀巴烂。
那怪蟒当时还没死透。她真气耗尽,先撑不住了,恢复了本来大小,情急之中拔出剑来,在那怪蛇上颚中一刺。那怪蛇全身鳞片虽然坚硬无比,但口腔之中都是软肉,委实抵挡不住,给她这一剑刺透,又一顿乱搅,连脑浆都搅成了浆糊。
那怪蟒逐渐不动了,她才拔了剑,从蟒吻里爬出。那时真气耗尽,累得大汗淋漓,记挂着卫凌羽,不敢多耽,只歇息了片刻,就往回赶。回到客栈,忙忙地闯进他的房间,却见鸣鸿剑扔在地上,那只小貔貅在床角酣睡,独独不见了卫凌羽的踪影。
她顿觉手足冰凉,伸手在被褥中一摸,没有丝毫温度,卫凌羽已给人擒走多时了。不禁又气又急,拾起鸣鸿剑,抱上小貔貅,离开剑阁县,四处明查暗访。
不一日到了巴郡,在一间茶楼听两个江湖人士乱团春,无意间听他们说日前围追一个少年,最后杀出一个道人来,先是打退一个什么癞蛤蟆跟老狐狸,本来就要得手,又被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从中作梗,给那小子逃了。
她听得心惊,寻思那少年十九是卫凌羽,于是等那两人餍足了,出了门,便跟了上去,等到了无人处,点了那两人穴道。一番刑讯逼供下来,终于问明了情状,得知他们口中的少年正是卫凌羽,至于那道人却是谁就不知道了,而他们所说的癞蛤蟆、狐狸精即是指哈打雷和万荣枝。
得知那日卫凌羽是往东走的,于是一直往东寻了两日,没有追上。忽然想起那两人说过,当日万荣枝被那道人打得落花流水,也是往东逃的,猜想卫凌羽十停里有九停是给万荣枝捉去了。
她于万荣枝的恶名也略知一二,晓得它是峨眉山的公狐狸,于是又去了一趟峨眉山。寻了几日,究是无果,心想他也许未给万荣枝抓到,说不准早就进了两湖地界,自己南下荆州,或可能遇着他。
后来到了襄阳,在那里滞留了一段时日,终于到了上个月十五,找人问明了老蛟以往出没的大致地点,就去降妖。
她胸中一直存着一个疑团,那就是老蛟为何只到每月望日夜间出来作祟,是夜,在那老蛟出没的地方得以开解。
当时那老蛟弄出妖法,江面上扯起了大雾,她缩在岸边的芦苇荡中,什么也看不清,忽而听那老蛟发出阵阵牛哞也似的怪吼,附近的大雾竟然荡散了,只见它巨大冗长的身躯盘在江心中,对月长啸。
她登时心中雪亮,故老相传,有些鳞虫修行中遇到瓶颈,如要更进一步,要么靠正法点化,要么就是自行聚敛月华化龙。聚敛月华也只能是在每月望日,月华最盛的时候。看那老蛟的情况,它正属于后者。这才明白,原来那老蛟平日里蛰伏江底淤泥之中,只有望日才出没汲取月华,噬人于它而言只是捎带为之。
当时藏身不出,在芦苇荡中默诵真言、掐手诀,施法降下雷霆,本拟杀那老蛟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那老蛟道行比她想得要深许多,接连数道雷霆竟未能将它劈死,反而激怒了它。它发现林婉怡躲在芦苇荡中,立时飞近。
林婉怡与那老蛟一通好杀,施展了几项霸道法术,好不容易将那老蛟打成重伤,自己也受到了反噬,遭了重创,可谓是两败俱伤。自忖再斗下去,不免与老蛟双双死于襄水,只好暂时退避三舍,回襄阳缓伤。临走前捡走了老蛟身上掉下的六枚鳞片。
这六枚鳞片于她而言大有用处,可为诛灭那老蛟添几分赢面,饶是如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继续打听卫凌羽的下落,昨儿个在安陆县一间酒楼打尖,听几个要到北方的茶商坐一起闲谈,说西陵出了大事,有人行刺太守未果,杀了不少官兵。
起初听了也未在意,但越听越心惊,听那几个茶商描述,西陵全县的通缉画像上画的刺客,可不正是卫凌羽?教她既喜且惊,喜的是多日查访,终于有了他的下落;惊的是他竟会杀伤官兵,而且为数不少。在她的印象中,卫凌羽宅心仁厚,别说是杀人了,连妖物的性命都不愿意去坏。
匆匆付了饭钱,即往西陵赶来,半道上又碰上了剑琛。
剑琛师门禹明宫也在昆仑山,与玉虚宫毗邻。此人是玉清教下翘楚,内修已达九四青正之境,师门绝技斩妖剑罡诀更是给他练得登峰造极,达到了身剑合一的地步。 血税
那斩妖剑罡诀与三阴戮妖刀齐名,也是玄门三大剑术之一,古往今来,禹明宫的前辈在二十来岁将此剑术能练到如此境界的,堪说是寥寥无几。
剑琛听到林婉怡话里捧他,也不禁得意洋洋。卫凌羽心下大是汗颜,他修为倒是不亚于剑琛,却也没将三阴戮妖刀练到身剑合一的境界。
林婉怡见他神色,明其心事,拉着他走开了几步,附耳低语:“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他内功走的是内丹一途,更兼外丹相佐,修行起来自然顺风顺水,有余暇在剑术上多下功夫。龟息术是粗浅的呼吸法门,常人凭这个,穷其一生也不过九二、九三之境。”卫凌羽默然点头。
剑琛见林婉怡挽着卫凌羽的手臂,避开老远,不由得大为喝醋,叫道:“走那么远干么?”
林婉怡道:“你管得着吗?我说你斩妖剑罡诀很高明,很了不起,可是拳脚功夫、剑招可就一般了。”
这句话倒是实情,剑琛胀红了脸,不好反驳,忍了半晌,终觉不快,将矛头转向卫凌羽,大是不以为然地道:“这小子的拳脚只怕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卫凌羽给他多次针锋相对,早就不快得很,听他存心寻衅,脸显愠色,但念林婉怡叫他一声“师兄”,也只好按下火来,不予发作。
林婉怡冷笑了一声,也不去睬他。剑琛讨了个没趣,悻悻然作罢。
卫凌羽道:“林姑娘,内丹、外丹什么的,这些都是什么说法?”他自来只知道按班就部的修行,殊不知炼气一途也有这么多门道。
林婉怡更不以为奇,道:“外丹就是烧茅打鼎,采集灵药,配比五行,练成补气丹丸服食,以此来增伤内功。如用一些天地灵根炼丹,更能得仙人修为,白日飞升。我道家古时皆是以外丹为主,吐纳为辅。不过八百年前,因为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