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果真拦住了他们,叫他们站在门外等候。
值班室里的卫兵打电话给了学员十四队。
值班室里的卫兵对他们公事公办地说道:“学员十四队没有叫梦独的学员。”
这个答案,让苟怀蕉和苟怀砣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二人微闭双眼,额手称庆,一会儿过后,心满意足地离开院校的大门口,朝他们熟悉的二路公交车站牌处走去。
在长途客运站,他们却没能买到当天下午回吕蒙县的车票,只好提前买第二天的车票。买票时,苟怀蕉灵机一动,对苟怀砣说:“咱拐个弯儿,去瞿领导家看看吧。”
苟怀砣问:“怎么去?”
苟怀蕉说:“俺去过他家,记得路呢。”
于是,二人便购买了去瞿冒圣家的客运车票。
他们只能在涂州市呆到第二天了。
苟怀蕉和苟怀砣只好在车站附近的便宜小旅馆里住了下来,为了省钱,他们住在了同一间狭小阴暗的客房里。
这一夜,苟怀蕉和苟怀砣二人久久无眠,二人拉着呱儿,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见到为他们作主为他们伸张正义的瞿大人瞿冒圣?
“多半在家里。”苟怀砣说。
苟怀蕉说:“所以,俺觉着就该去看看他,也让他知道咱不是忘恩的人。”
“咱跟梦毒那个小兔崽子不一样。”
苟怀蕉和苟怀砣的判断十分准确,瞿冒圣果然在家里,他的老婆谭美丽也在家里。
因为一次次妊娠,又一次次生下死孩子,谭美丽的气血几乎耗尽,她面色苍白,呼吸较快却气息轻微,连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那具躯体似乎已经无法负载她的灵魂。但见家里有瞿冒圣的客人来到,她还是很明白事理地出去了,说到外边转转,吸点儿新鲜空气,养养肺。
苟怀砣放下路上买的几样礼物,说:“俺妹妹的事儿,让瞿领导费心了。过去,俺给你敬一支烟,你也会推辞,可现在事儿过去了,瞿领导总得给俺个面子吧?”
这一回,对苟怀砣和苟怀蕉送的薄礼,瞿冒圣既未推辞,也未拒收,就像是官人收到了底层人的大红枣,但他还是要表现他的**亮节,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盒快要过期的大雁屎糕点递给了苟怀砣。
苟怀蕉被瞿冒圣深深地感动了,她对他五体投地的敬佩感情却无法表达,只能略显结巴地说道:“瞿…瞿…瞿领导,你…你真是个好人。你家嫂子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要是换了梦毒,他一准得把俺几脚踹到粪坑里去。”
瞿冒圣说:“我跟梦独不是一种人,他是一个小资产阶级思想很严重的人,一些封建残余思想也在他的头脑里作恶,所以,他就想当陈世美。那好啊,那我就成全他,叫他落得跟陈世美一样的下场!只可惜,我没能把他铡掉,还给了他一线生机。正像他自己所说的,他很可能还会东山再起。”
“他还能东山再起?”苟怀砣和苟怀蕉异口同声地问道,二人嘴巴张着,半晌没有合拢。
瞿冒圣又用他憋出来的胸腔说道:“我是一个刚直不阿、眼里揉不得砂子的人,我坚决不惯梦独这类穿着黄皮的小狼崽子。严格说来,梦独的行为不只是违纪,而是违法犯罪,他完全应当受到军法处置,就是说,他应当进入监狱劳动改造。可是谁会想到,院校里、系里的意思竟然就是给他一个轻轻的记大过处分,然后开除学籍退回原部队了事。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官僚主义嘛。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只好照办啊。”
苟怀蕉问:“他被退回原部队,就是一个小清兵,还能有什么出息?他还不得乖乖退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