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独转过身来,推门而入,与门正相对的那面窗户的右侧一张上下铺床的下铺旁,那位正在迭被子的学员本能地扭头看向门口,而梦独前视的目光也正看向他,于是,两个人便四目相对了。很显然,二人互相是看着顺眼的,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笑了。梦独发现这个同学的笑容还是挺灿烂的。
“三班。”那位同学道。
“我就是三班的。”梦独道。
那位同学起身迎了过来,接过梦独手里的行囊。
梦独看向门右侧的双人床,上铺床边上写了他的名字。
“梦独——”那位同学说。
“我是梦独。”梦独道。
“我叫林峰。”
梦独和林峰一见如故,像是已经战友了几年似的。世上的友情和爱情都是那么奇特,多年厮守的两人却常常是互相纠缠,而两个刚刚见面的人却往往情投意合,注定了人生中要增添一份美好的感情。
梦独是来校较晚的,偌大一个寝室里,好像床位上都有了各自主人的被褥,只有梦独的床还是空着的呢。但学员们并非全在屋内,除了林峰,还有两三个人在埋头床上,有的整理内务,有的在写信。他们看了一眼梦独,看不出他们脸上的表情,梦独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我还没报到呢。”梦独对林峰说。
林峰说:“走,我陪你去队部吧。”
“寝室里那些同学呢?”
“去操场上劳动了,拔杂草呢。”
“你们都来得早啊,我是咱们班的最后一个。扫尾的。”
“谁让你是梦独呢?既然独,肯定跟别人有不同之处啊?”
两人一起笑了,说说笑笑地向队部走去。
“我是四川人,梁平县的。”林峰说。
梦独也对林峰说了家乡所在地,“考军校前,我都不知道这所军校离家挺近的,只不过与你家所在的方向相反。以后有机会,到我们那里走走看看吧,我当向导。”
“行啊。”
在队部,一位写得一手漂亮钢笔字的老学员在新学员报到花名册上登记了梦独的个人信息。而在队部的墙壁上,张贴有队列条令、内务条令、纪律条令,还有军校的校规及学员十三队的队规,还张贴有学员十三队的简介,以及行政、党务等方面的负责人分工,自然,又少不了瞿冒圣的放大照片,且不是一张,而是两张,显见得,瞿冒圣所有吊挂于墙上的照片,出自同一个底版,依然在对梦独怒目而视。他的眼睛躲开瞿冒圣,不去看他,但是浑身却感觉到瞿冒圣的眼光,如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向他射来,兴许是汗液在作怪,也兴许是情绪和心理的敏感,他竟忽觉得背上真的起了一瞬针扎般的疼痛,“啊——”他小声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林峰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疼痛消失了。
二人走出队部,皆一时无意回到寝室之中,感觉言犹未尽。
“出去走走吧?”林峰道。
“走走就走走。”这话正合梦独之意。
二人相视一笑,穿过走廊,下楼梯,背对着瞿冒圣满含怒意的眼光。
“现在在校园里转转也好,现在不转,可能接下来难得有机会也难得有时间转转了。”梦独说。
“我听说,开学后,咱们新学员要进行作风纪律大整顿,要进行队列训练,跟新兵连差不多。”林峰道。
“这个我倒不在乎,只要氛围好,严点儿紧点儿无所谓,我只是怕氛围不好。”
这话正说到林峰的心坎上,他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