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笑了笑,仔细打量霍四究。
最初的时候他曾以为霍四究是一流高手,后来随着自身武艺增长,觉得霍四究又像小宗师,再后来他发现霍四究应该是宗师才对。
可此刻,他暗中摇头,好像……宗师也有些不太对啊!
“霍先生,今日我点上一段可好?”赵柽笑眯眯地道。
“公子请点就是了!”霍四究走到前方说书台旁,小姑娘霍璇玑去后面煮茶。
赵柽想了想,看向萧敏和福金:“赤壁怎样?”
萧敏点头:“恰好在上京府里少看了这一话。”
福金也道:“大小眼师兄虽然说过这段,可有些含糊,要霍先生说起来才精彩。”
福金自也是知道霍四究的,霍四究的名气在东京极大,就是整个京畿路的说话艺人里也是独一号。
他不但编写了说三分的词话,还有一些其它的演义话本,不少在宫中流行,甚至道君皇帝都知道他的名字。
“那就请霍先生讲一段赤壁好了。”赵柽道。
霍四究点头:“还请公子稍待。”
十几息后,霍璇玑煮好茶过来,霍四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然后将案上醒木拿起轻轻一拍。
随着“啪”地一声响,店内一些正在说话的都止住语声,昏昏欲睡的则睁开眼睛,瞧见了霍四究后,便立刻不困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起来。
就看霍四究在书案后,双眼绽放出神采,表情生动,虽然年迈,声音却清朗无比,开口吟诵道: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一首杜樊川的诗念罢,下面顿时传来喝彩声。
赵柽微闭着双目,心中不由赞叹,若不睁眼看,哪会知道这诗竟然是一个老者读出来的?其音抑扬顿挫,感情丰富,分明是出自中年富强之口。
“今日,就让老朽说一段三分天下的赤壁事……”
赵柽手指轻敲椅子扶手,慢慢听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虽然这些时间并不够说完整的赤壁故事,但霍四究拣其中的精华部分讲起,分了五六段,却也算有头有尾。
赤壁说完,哪怕今日人少,但下面喝彩声比平时都要热烈,这些茶客都是老主顾,说三分各段落也听了不少次,但却从没有听见这么连贯紧促的,此时纷纷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值了。
“老朽献丑了。”霍四究说完了书,坐下喝茶,霍璇玑在旁收拾桌案上的东西。
这时天色还早,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却还远没到傍晚时候。
赵柽伸了个懒腰,看着两女道:“外面这种天儿,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回庄子煮羊肉来吃。”
萧敏道:“我倒是喜欢雪景,坐车四处逛逛也行。”
福金也道:“这些天都憋闷死了,我也想走走。”
赵柽心里虽然想回去歇着,可此刻无奈,只好道:“那便走走,走走。”
三人正说着话,霍璇玑过来,手上托着一个彩色小纸包,向赵柽递去。
赵柽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霍璇玑道:“冰糖。”
赵柽眨了眨眼,小姑娘已经转身离开,福金道:“好漂亮的小娘,之前便看二哥与她说话,莫非早就认识?”
赵柽笑着伸手比划了一下,约莫椅子高低,他道:“这么大时就认得了。”
萧敏道:“那怕是才只有几岁。”
赵柽点头,看着霍四究霍璇玑两人开门离去,走入茫茫大雪之中,道:“有空给你们讲讲。”
两个知道其中肯定有一段故事,都点头称好。
又待了片刻,三人刚要起身离去,就看那茶店的门打开,有一个人从外往里进。
这时风雪正急,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纤细,用手在脸前遮挡风雪,看着像是客人的模样。
可是这人只往店内瞅一眼,忽然身体轻轻一抖,猛地转了身,竟回头又走进大雪之中。
嗯?赵柽望向店门处眯了眯眼睛,这身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虽然用手遮脸,但绝对是在哪里见过。
“二哥,那人好奇怪,已经进店了又转身离开。”福金好奇道。
“似乎是一名女子。”萧敏也道,她身材就极高挑,看见之前的女子高挑,不由目光仔细了一下。
“确实是名女子……”赵柽摸了摸下巴,看不到对方相貌难想出来是谁,便道:“可能走错门也说不定。”
“应该是走错门了。”福金道:“外边这么大的风雪,怕是都看不清事物,走错了倒也正常。”
“这女子应该会武。”萧敏疑惑道:“不会是看见我们才出去的吧?”
“看见我们……”赵柽想了想:“到马车上去,看看能不能追上。”
三人出门上车,赵柽对坐在车头的欧阳北道:“可见一名黑衣女子走过?”
欧阳北倒没怎么在店内呆,而是捧了一堆热饮子和小点,在马车上吃,此刻道:“公子,确实有一个黑衣人过去,不过属下没注意是男是女。”
赵柽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欧阳伸手往西面一指:“往那里走了。”
赵柽眯了眯眼道:“追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
欧阳北急忙驾起马车,向着正西而去。
这时乃是刮着西北风,马车迎着风走,总难快速,好半天才离开州桥范围,但前面渺渺茫茫,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太远处景象。
马车直待追到内城西门附近,也没见有什么黑衣女子,赵柽在车厢内沉思了半晌,这才叹气道:“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