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霖猛地停下脚步,与周卿颜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力道虽不大,但周卿颜身子本就孱弱,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
“你明知云儿过了子时会陷入沉睡,你为何不好生看顾她,若被歹人掳走,岂不是任人摆布……”
无边无际的恐惧,加上黑暗、死寂和茫然,糅杂在一起碾压着周卿颜的心。他一开口,仿佛能听见心碎的声音。
杨延霖一怔,伸出去的手僵在空气中,无奈道:“第一,我确实不知此事;第二,她不是囚犯,去何处是她的自由;第三,当务之急是找到阿木,说不定他和云攸在一起。”
周卿颜眸中一片苍凉,他咬紧了牙,撑着地面的手微微抖着,艰难地站起身来。
此时,一辆破旧的推车缓缓靠近,车轱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车扶手上挂着一盏花灯,借着微弱的光,周卿颜看清推车的老人,正是柳莺巷的孙老伯,他的三个儿子战死沙场,独留下他与一条小黑狗相依为命。
孙老伯一眼认出了周卿颜,蹲下身丢下怀中的小黑,双手在粗布短衫上擦拭两下,走上前将花灯递给周卿颜。
“周公子,这花灯是云姑娘给你的。”孙老伯满腹感激道,“云姑娘教我们做花灯,油纸浸过花汁,卖得很好,这最后剩下的一个,还是我好不容易留下的。”
周卿颜悚然动容,眼睛里只有宁和与温情。他激动地握住孙老伯的手腕,取下腰间的钱袋,塞进孙老伯手中,声音平稳而又安详。
“孙老伯,可知云姑娘去了何处?”
此时,阿木从幽深的巷子里闪现,踉跄两步扑倒在周卿颜脚下,声音带了一丝含糊的哭腔:“公子,云姐姐……失踪了……”
周卿颜全身一震,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缓缓扶起了阿木,稳了稳心神,并以目光示意他稍安勿躁。
阿木将他如何跟踪云攸,又是如何弄丢云攸,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听起来,像是云攸故意甩掉了他,而不是阿木弄丢了她。
“孙老伯,小黑可否借我一用。”周卿颜温声问道。
孙老伯点点头,推着车便要离开。
周卿颜将花灯在小黑鼻子旁晃了几下,又挂在车扶手上,轻柔一笑:“老伯回家小心些,明日一早我便送小黑回去。”
阿木带着周卿颜和杨延霖,来到云攸失去踪影的溯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