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霖侧身堵住了风口,待云攸披上了貂毛大氅,全身裹得像个白色毛球,这才钻进车厢,坐在杨静慈身边。
没想到杨延霖已经换好了衣裳,杨静慈撇着嘴心疼地埋怨开了:“哥哥为何如此不顾惜自己,外面那么冷……”
说着说着,杨静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杨延霖一指弹在她白洁的脑门上,宠溺地笑:“我是在周卿颜周大人的马车上换的衣裳,不信你去问问。”
杨静慈拉开身侧窗户上的遮帘,打量着对面一辆陈旧的马车,车辙旁肃然立着一位白衣公子,身影在雪白的油纸伞下,越发清冷萧索。
云攸转头看向窗外,眼睛落在周卿颜身后的海棠树上,海棠枝头每一次因风雨袭掠而花枝摇曳,都令她莫名心酸。
或许,那是风雨开的一场又一场玩笑。
“周公子,不如上来喝些姜汤,暖暖身子。”杨静慈爽朗唤道。
当然,她只是客气客气,马车上再容不下其他人。
“好啊,那就多谢杨姑娘啦!”阿木站在周卿颜身后撑着伞,他的语气热情而又狡黠,让人难以琢磨。
阿木为周卿颜感到不平:公子身为云姐姐的夫君,想带夫人回家为何如此艰难?
还有没有天理!
阿木尚在愤慨,周卿颜已大步迈入雨中,向杨延霖的马车走去。
一朵朵水花高高溅起,在周卿颜的衣摆下绽放出朵朵“花瓣”,随即又迅速落回地面,犹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公子……”两声怜惜而掺杂哭腔的声音越来越近。
灵芝撑着伞追上周卿颜,将伞挡在他头顶。
伞压得很低,周卿颜被迫垂着头,整个人被笼在伞下,空间狭小逼仄,他被强行压着头弯了背,看上去狼狈好笑。
云攸望着窗外弓腰屈膝的周卿颜,顺着发髻垂下的雨珠,接二连三坠在他高高的鼻梁上。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云攸的眼眸,尽是迷离和伤感。眸光掠过云攸绰约的身影时,心里填满复杂纠结的情绪。
落寞、自卑、不甘……这些从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情绪,如今犹如蛛网缠绕着他,束缚着他,钻心的痛苦,渐渐渗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