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方铁之不敢怠慢,即刻便呈给皇上。
此物一出,立时真相大白!轰动朝野,满朝震惊!
陆良川供出的竟是戎狄可汗八年前的亲笔手谕!表彰当时大齐的户部侍郎曹曲然为戎狄立下“汗马功劳”,特封其为戎狄的一等公爵,赐封号“襄平”。
“襄平公”曹曲然,吃着大齐的奉禄,享着大齐的荣华,却头顶着狄戎的尊荣。这简直是大齐的奇耻大辱!
手谕上那枚鲜红的戎狄国玺,简直像一张咧开的血口,表达着对大齐君主无尽的讥笑嘲讽!
昊元气得当朝砸了龙书案上的玉镇纸。满朝寂静,鸦雀无声。之前极力为曹、陆二人作保的王党皆偃旗息鼓敛声匿迹。
此时,曹曲然通敌一案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便是他自己咬死不认,三司仅凭这份戎狄可汗的手谕,也能定他个通敌叛国!事已至此,王氏一党自不会再凑上去与曹曲然扯上牵连,反而极力撇清。
王党众人如今既怕齐党借题发挥多有牵扯,又怕曹曲然狗急跳墙胡乱攀咬。故而一改常态,反倒极力撺掇皇上速查严惩,成了最希望曹曲然速死的一群人。
本来嘛,无论是宫中的王太后,还是正“闭门思过”的王首辅,一向最擅长的便是弃卒保车。
当然,也不用王党再添油加醋地撺掇,此事一出举国哗然。昊元气得冲冠裂眦,当朝下旨:曹曲然通敌叛国国罪该万死,即刻收监?查明后不必待秋决处刑,一经核实游街问斩!
至于江南救灾款贪墨一案,特着刑部派人前去江南察查,所牵连官员一律拿回京城问罪。又着户部重新拨款救灾。此皆为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陆良川,虽有与曹曲然的私信证其通敌,但因其畏罪自杀,无法查明涉罪深浅,竟就此不追究其族人之罪。
不得不说,陆良川用一己性命换了整族活命,也算得上是走了一步生死妙棋。
只是谁也不知道,当日那戎狄可汗原是下了两道封赏手谕。一道封赏曹曲然为“襄平公”,另一道却是封赏陆良川为”辅宁公”……
当年戎狄大将呼律邪将这两道旨意交给陆良川时,不知陆良川是心中尚存一丝良知不屑敌国的封赏,还是到底意难平欲捉些王党的把柄。总之这两份扣在他手中的诏书今日终派上了用场,化成两道催命符!
……
栖霞山上,灼华缓缓放下京中传来的消息,曲指敲了敲桌子。三姑一旁见状,笑盈盈地揭开桌上的灯罩,剪了剪烛芯。
“又成了一步。郡主真乃神机妙算!”敏毓端了茶碗放在桌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郡主怎知那陆狗会羞愤自尽?我开始一直不信他会有这样的血性!否则当年也不会背信弃义,做出那猪狗不如的事来。”
灼华看着敏毓挑唇一笑:“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执念。而陆良川的执念尤重,这执念便是姜凡音。若抛开这份执念,他倒也不是全无良知……”
灼华口中虽如此说着,神思却渐渐飞远。
他也曾说过,愿意为自己负尽苍生,千夫所指,哪怕舍身为魔,也要同进同退……那,自己是他的执念吗?
“哈,说来……说来,不知郡主下一步打算如何?”
见灼华忽又情绪低落,三姑和敏毓不禁心中着急。敏毓急于引开话题,却语无伦次不知说些什么。三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接过话头:
“说来,那曹曲然现下处境应该十分危险,王党比咱们更想要他死。这曹贼死不足惜,咱们自然也不在乎他的狗命。可他暂时尚有用处,若现在就被人害了,反而对咱们不利。”
“这便要看我那姑父铁判大人的了!”灼华回过神来,说到这里倒是笑了,“ 大理寺大牢一直是他的地盘儿,这便要看他的手段……”
“方大人自然手段了得,万无一失……”
灼华垂眸笑道:“别忘了还有齐相等人呢。他们大概也指望着在曹曲然问斩之前,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这几天齐相府可不是日日门庭若市?大理寺的大牢,自有他们去操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