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手提一盏气死风灯,避开所有人来到郑大川生前居住的偏院前。她推开院门,院中仿若黑洞一般,漆黑深邃。抬头望去,月亮恰似被乌云吞噬,隐匿了光辉。此时,一阵阴风骤然刮起,透骨的寒冷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双臂,强忍着恐惧跨入院中,转身轻轻合上院门。
鲁氏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郑大川生前歇息的房间走去。在忽明忽暗的月光映衬下,黑暗中的房屋显得孤独而诡异,宛如一座坟墓。鲁氏走到卧室门前,喉咙滚动了一下,吞咽着口水,颤抖的手缓缓推开房门。随着“吱呀”一声,两扇门缓缓向里敞开,鲁氏紧闭双眼,迅速扭过头,将灯笼高高提起,挡在身前。片刻之后,确认没有异常声响她才敢缓缓睁开双眼,将头转正面向卧室。
灯笼的光芒照亮了郑大川生前的起居室。尽管之前曾以检查的名义来过一次,但那时白日朗朗,又有几个丫鬟相伴,心中并未感到丝毫恐惧。然而此刻夜色如墨,孤身一人再加上阵阵凉风袭来,令她不由自主心生不安。
见四周并无异样,鲁氏这才松了口气,走进房间,将放在桌上和床头的高脚烛台点燃。瞬间,房内明亮如昼,温暖的光芒驱散了身体的凉意,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她提着灯,仔细审视着这间卧室。床幔整齐地挂在两侧,被褥整洁如初。桌旁的一人多高的橱柜格子里,摆放着几本杂谈书籍和账本。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却一无所获。随后,她将高背椅挪到橱柜前,一只脚踏上椅子,试探着平衡,确定安稳后,才双脚踩上去,仰头向橱柜顶望去。
然而,橱柜顶上唯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就再无他物。鲁氏的希望如肥皂泡般瞬间破灭,她的双肩如泄气的皮球般无力地向下耷拉。
她从椅子上下来地走向床铺。掀开叠放整齐的薄被,又抖动了几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接着,她拿开枕头,依旧一无所获。鲁氏心有不甘,再次趴在地上,将灯笼凑近地面与床底的空隙。她向里张望,床下除了青砖地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失望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正准备站起身来,却鬼使神差地将一只手顺着空隙伸到了床框里侧。这一摸,让鲁氏瞬间惊喜若狂。她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圆形物件,那是画卷的卷轴!
鲁氏顾不上地面的脏污,迅速调整身体,用左侧手肘和小手臂紧贴着地面撑起上身,整个前胸和头面部紧紧贴着床框,右手在床底内侧顺着卷轴摸索。在再次确认无误后,她将半固定在窗框里侧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鲁氏望着这卷失而复得的画轴,心中欣喜若狂。她顾不得弹去衣袖上的灰尘,迫不及待地展开画卷。那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再次映入眼帘。她闭上眼睛,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抬头望了望门外,月亮已经移到了偏院外。见时辰不早了,她便将画卷缓缓卷起。
正在她低头整理画卷时,忽然一阵疾风从卧室门外扑进来。她刚转头向门口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闪入,那两扇卧室门随着“啪嗒”一声紧紧合上,两个烛台瞬间熄灭,只留下那盏先前放在床脚的气死风灯。鲁氏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中画也掉在了脚边。
鲁氏的叫声才发出半声,便被人从身后牢牢控制住上半身及双臂。口鼻也被人从颈后环过来死死捂住。她惊恐地扭动身体,拼命用脚向后胡乱踢踹起来,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似在求救。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而阴狠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不想死就别出声,鲁国璋让你找的画呢?”
鲁氏瞪大惊恐的眼睛,拼命点头,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轻松。她慌忙转过身去,看清楚来人用黑巾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眼中散发着阴险凶狠的光。她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气喘吁吁地用变了调的声音问道:“你是我父亲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