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篝火映照在赵衡阳的脸上,在他的周围是那些看起来已经喝醉的牛仔。
“赵先生,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兰帕德端着酒杯看着还在发呆的赵衡阳。
“请……”
赵衡阳反应过来后,同样拿起了酒杯,只不过因为他不喜欢喝白兰地,所以杯子里依旧是相对温和的红葡萄酒,和对面兰帕德杯子里面的白色液体产生了明显的区别。
“赵先生今天白天对我们的农场看的怎么样,还符合你们的标准吧??”
“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农场,可是附近光照最好的地方!!”
兰帕德看似在询问赵衡阳的态度,实则是在展现农场棉花的质量,并提醒赵衡阳不要压价太狠。
对于这位看起来和善实则“吃人不吐骨头”的兰帕德,赵衡阳在听到刚刚的话后,嘴角抿笑回答:“你们的棉花的质量,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我这段时间见过最好的。”
兰帕德刚刚高兴,就听赵衡阳继续说:
“可是兰帕德先生伱也知道,这段时间整个美洲的棉花价格都不太稳定,今年英国人的棉花需求随着印度地区棉花产量的逐渐提高,以及南非地区的供给,整个世界的棉花市场,实际上已经接近饱和,而据我的了解,任何一个市场饱和和,都会出现明显的下跌,这个下跌趋势是必然的,从最近棉花的价格持续走低就可以看出……”
赵衡阳一连串的经济趋势,将只上过州立中学的兰帕德弄的很不耐烦,直接就是开口:
“赵先生,我想你说错了,就在三年前,棉花价格还曾经历过一次疯涨,甚至在十几年前的那次棉虫危机中,棉花价格甚至翻了三倍,虽然那个时候还是美利坚合众国时期,但作为一个四十五的老男人,我经历过比这更加困难的时期,你所谓的降价吓不了我!!”
兰帕德看着赵衡阳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甚至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还特意坐直了本来就因为长期打猎吃牛肉而魁梧的身躯。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诉对面的这个来自汉国的棉花商人,他不会接受所谓的“讹诈”,更不会因为对方说什么,而在棉花价格上做出让步。
赵衡阳与兰帕德对视,脸上露出了麻烦的表情,当着对方的面摇了摇头,随后回答:
“兰帕德先生,你刚刚所说的三年前的涨价,那是因为印度地区棉花欠收,而不是所谓的棉花市场本身的扩容,而且我还要告诉你,自从三年前的那次危机之后,英国人已经在南非地区的高原地带开垦了大面积的,几乎相当于印度地区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棉田,种植了难以计数的棉花……”
“我想这些棉花是为了做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对面这个狡猾汉国棉商还算真诚的眼神,兰帕德表面上还是一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的模样,但其实内心深处已经渐渐相信了对方的说辞,毕竟据他前段时间和在纽约的朋友的电报中了解,此时的纽约的棉花期货已经在持续走低,棉花成交额比去年下降了至少百分之三十,且还在不可逆的进行贬值。
虽然一开始他是丝毫不相信所谓的“世界大势”,但是在经过刚刚赵衡阳的一番解释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时代的洪流。
只不过哪怕意识到了未来的困难,但是为了不堕气势,兰帕德依旧是那副坚定的模样,甚至还用笃定的语气告诉赵衡阳:
“赵先生,我不得不告诉你,就在四天前,有一名英国的老客户向我订购了价值三十五万英镑的棉花,但是我觉得价格不合适,而且考虑到到在这之前已经接受了你们公司的电报询价,所以也就拖延到了今天,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我想我还是将棉花卖给那些英国人吧,毕竟他们比你们更懂棉花!!”
兰帕德做出了一副你不买有的是人买的态度,搞的赵衡阳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但是很快又自信的对兰帕德说;
“可以,我们汉国有一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今天不能和兰帕德先生达成交易,但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合作伙伴,到那个时候我希望我再来这里的时候,迎接我的依旧是那些白色的好像白银一样的棉花,而不是警告的猎枪!!”
“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谢谢您今晚的款待,这是我这段时间在联盟国的土地上度过的最热闹的夜晚!!”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看着送到眼前的红酒杯,兰帕德整个人呆呆的,身体反应的举起刚刚留下一半的白兰的矮脚杯,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刚刚一开始的时候,要更加不自然,甚至在碰杯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的说出了:“你真的认为未来棉花价格会降下,难道就不怕错过收购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在的这个价格实际上已经比去年降低了至少百分之十五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拒绝三十五万英镑的报价……”
赵衡阳将最后一口红酒送入口中,眯着眼,看起来在享受所谓的“庄园佳酿”,让对面的兰帕德分不清是真是假。
“兰帕德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好人给你报了三十五万英镑这个数字,但如果是我,最多给你报三十万英镑,甚至这个数字我都会觉得亏本!!”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的棉花会这么廉价??”
“难道你认为我们的棉花质量比不上那些该死的印度佬吗,要知道印度人的智商可没有我们的高!!”
兰帕德说起了一个在目前西方世界流传很广的印度人智力低下的笑话,看起来是笑话,世界还是殖民者对于被殖民者的蔑视,尤其是印度这样有着大量低种性的地区,他们的文盲率甚至要比我大清还要严重,只不过这些都被所谓的“平和”掩盖罢了。
而将棉花和印度人智力水平,甚至是卫生素质挂钩,其实也是美利坚联盟从合众国时代就有的“传统”,看似是一种种族主义,但其实还是其本身的经济利益冲突有关,毕竟都是靠棉花吃饭,印度棉花卖的少了,联盟国的棉花就好卖了,而且还能够卖到更高的价钱。
哪怕是如今美洲棉花,乃至世界棉花的价格走低,其实都是英国人扶持先后扶持印度和南非的结果,本质上都是为了控制更多的棉花产量,以及保证自身的经济利益,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完全将是世界纺织产业的源头到生产,最后到市场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些都是英国目前要做的。
只不过在这里面还有一个隐藏很深,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打击联盟国的经济支柱棉花产业,进而带动整个联盟国的经济危机,最后将危机成本转嫁到汉国手中,继而拖累汉国本身的发展。
虽然听起来很绕口,但其实这就是目前棉花降价的本质,经济和产业只是表象,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才是永恒且一切“灾难”的根源!!
“兰帕德先生,棉花品种的培育可能需要智商,但是种植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你们农场的那些嘿奴,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
“可能是和你们当初培育他们的时候有关,毕竟,你们也不是专业的!!”
赵衡阳的话让兰帕德瞬间失去了笑容,刚刚的那句有关于“培育”的话,根本就是在阴阳怪气他们对于嘿奴的培育和印度人的种性制有什么区别,甚至这句话,还可以倒推刚刚的智商论。
可能确实感受到了这位汉国棉商的厉害,亦或是实在没有了办法,兰帕德直接一改刚刚的死硬,主动和赵衡阳聊起了价格:
“赵先生,如果你愿意出英国人一样的价格,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我农场里棉花全卖给你,保证质量上等!!”
看着眼前这个露出狐狸尾巴的兰帕德,赵衡阳不紧不慢的表示:“兰帕德先生,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只能出到三十万英镑,多一英镑,我都不会出,如果你认为可以接受,那我也可以马上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