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的底蕴将会快速增加,直到就像是邦周那样,每年都有大笔固定进项。
所以洛玄夜做事,只要守住最后的道德底线即可,在之上的皆可为之。
天子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这是洛苏时常教导他们的,皇帝已经被彻底践踏,那天子就不能再被践踏。
至于为什么天子是最尊贵的人?
因为素王上皇是天!
洛玄夜恭谨的对待天子,就是在恭谨的对待素王上皇,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将使磨难历练他,在两军相持不过几天后,李世民竟然直接病倒了,两军相持,主帅病倒,简直是晴天霹雳。
洛玄夜随行自然是带着医者的,但只能说生命安全没有问题,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健康的。
在刚刚病倒后,李世民就感觉不妙,再次向诸将重申了不准出战的命令,在众人离开后,他忍着病痛和洛玄夜说道:“青阳,这里交给你了。”
洛玄夜知道李世民交给自己的任务不是挡住薛举,而是镇住各行军总管。
洛玄夜沉吟了一下问道:“秦王,这些老臣不一定会听从我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能怎么做?”
洛玄夜问的不是他能怎么做,而是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世民沉默了一瞬,躺在病榻上,闭上了眼睛道:“他们都是老臣和长辈,我们不能杀他们,否则到了父皇那里没法交待。”
洛玄夜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转身往外走,李世民嘶哑道:“青阳,你觉得刘文静和殷开山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洛玄夜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李世民认真道:“如果此战的主帅是太子,他生病后,下达命令,但我却寻觅到良机,我也不会听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不是君王呢。
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洛玄夜离开,李世民再次陷入沉睡中,脸上带着不安。
洛玄夜离开帐中,当即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在帐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刘文静和殷开山从晋阳起兵的时候,就是跟随着李渊,而后刘文静在李建成麾下做事。
这两个人是如今十大行军总管中资历最高的元勋,刘文静手里有两块免死的文书,殷开山也有免死的文书,这就是二人的身份地位象征。
洛玄夜大步流星的行到帐中,走到帐外就已经听到帐中的争执,当即面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他揉了揉脸走进帐中,他一走进,顿时帐中便是一静。
“周国公,秦王殿下身体如何?”
洛玄夜冷着脸道:“秦王已经休息,医者说需要好好休息,不必太过于担心。”
边说边拄着剑坐在帐中道:“秦王的命令,想必诸位都知晓,诸军的营寨互相勾连,就在这里和薛举耗着,我军吃一分粮,他们就要吃三分,绝不是我军的对手。
等秦王恢复,我们再反击。”
洛玄夜的话得到了几人的认同。
这几人自然是李世民的人,另外几人也没有说话,正常人自然不会直接猖狂的就要违反李世民的命令,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洛玄夜皱皱眉头,看着众人散去,返回自己所驻守的营寨。
一走出去,殷开山和刘文静二人便笑起来,“周国公唯秦王马首是瞻,这攻破薛举的功劳合该我们二人所得啊。”
“数百年来,宗室挂名领军,重臣大将实际指挥,本就是一直以来的惯例,我和太子一同掌军时,一应军事都由我做主。
秦王想要表现是正常的,但军事上,他还太年轻了,即便有过几场胜利,但这样的大战,他没有经验啊。”
洛玄夜自然不曾听到这番对话,略思索了一下,望着挂在木架上的盔甲,马槊、箭矢,四个灵兵守在他的帐外,他的战马夜在帐外休息,他解下靴子,直接合衣而眠。
五万大军的营寨绵延的距离很长,洛玄夜的营寨位于城池南部,蒙蒙亮时,突然有极大的喧哗声响起,洛玄夜被从睡梦中惊醒。
“敌袭?”
“不对!”
洛玄夜立刻就反应过来,灵兵没有反应,说明没有遭遇攻击,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穿上靴子急匆匆的奔出军营,然后便见到自己的副将急匆匆而来,惊慌道:“将军,行军总管刘文静和殷开山率领大军在城前浅水原列阵,要和西秦决一雌雄!”
洛玄夜闻言脸上瞬间一黑,这刘文静和殷开山果然违抗命令。
刘文静和殷开山不一定会战败,或者他们二人真的能把薛举干翻,就如同项羽正面干翻秦朝精锐大军一样,这世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事例太多了,所以他们二人做出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
但洛玄夜知道,这种举动,就是没把秦王李世民放在眼里。
当这个举动被做出来的时候,李世民就一定落不了好。
如果刘文静和殷开山胜了,李世民先前的军令就是笑话,军事威望会下降,之后想要掌控军权就更难。
如果刘文静和殷开山败了,李世民同样跑不了,一个领导责任就够李世民吃挂落的,他是行军元帅,只要大军战败,肯定是有他的责任的。
“给我披甲!备马!”
洛玄夜心念电转立刻就知道自己不能在营中坐视。
依照秦王的脾气,他宁愿唐军得胜自己威望受损,也不愿意见到唐军受到损伤。
西秦薛举实力很强,仅仅陇西骑兵就有一万多,而唐军中的骑兵只有不足四千。
当初打关中以及河东的时候,唐军都是骑兵占优的一方,现在这种骑兵劣势让唐军很是被动。
薛举出身河东薛氏,长年在凉州和陇右生活,弓马娴熟,陇西骑兵几乎是现在天下最强的骑兵之一。
灵兵们快速的给洛玄夜披甲,甲胄发展到现在,尤其是将领的甲胄,已经没法一个人穿戴,一层层的甲胄穿戴好后,洛玄夜将头盔戴在头上,灵兵又将他扶上马,他手中马槊挥舞一下,冲着军中中下层军官吼道:“传本公命令,步卒驻守营中,骑兵随本公出击。”
洛玄夜和长孙无忌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两个人,一文一武,唐军的骑兵虽然不多,但洛玄夜麾下却有一千人。
他率领着一千骑兵出营后,立刻就往浅水原而去,浅水原背靠着泾水。
战争向来都是一触即发,殷开山和刘文静出战后,唐军其他总管在懵愣中,同样出战。
洛玄夜并没有直接进入战场,骑兵的作用在于绕到背后或者侧面,然后冲击进入敌阵,如果时机合适,能够一战就将敌军打炸。
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薛举也是这么想的。
刘文静和殷开山一开战,他就依仗着骑兵多的优势,在正面缠住唐军,而后自己率领着骑兵绕到了唐军身后。
这一幕恰好被登高眺望战场的洛玄夜见到,那漫天的尘土,除了骑兵疾驰而过绝不做第二可能!
洛玄夜只觉目眦欲裂,他和薛举交过手,薛举虽然不如他,但绝对称得上一句勇武,这样的人率领着数千骑兵绕后,会是什么结果?
他简直不敢想!
“两头蠢猪!
竟然会这么轻易的被绕到后军!”
洛玄夜现在所能做的,唯有尽可能的让唐军的损失减少,当薛举绕到唐军身后的那一刻,这一仗就注定失败。
当洛玄夜率领着骑兵冲过来的时候,所面对是已经开始溃败的唐军!
薛举只一次冲锋就将唐军冲的大散,但凡是上前的行军总管,就瞬间就被淹没在潮流中。
溃兵就如同携带着大量泥沙冲下的黄河般,有摧毁一切的气势,洛玄夜在大军中逆行,身边的骑兵也在受损。
他身上的甲胄之上到处都是箭矢,有的箭矢插进了他的甲胄缝隙中,但他挥舞马槊的手未曾停下来,即便是胯下的坐骑已经受伤失血倒下,他依旧顽强的步战。
他当然不是试图一个人去阻挡那汹涌的溃兵,他只是要暂时截断溃潮,救出那些行军总管以及尽可能多的唐军。
在远远望见薛举冲来后,洛玄夜毫不犹豫的撤退,其余总管同样逃之夭夭。
李世民在病痛中醒来,见到洛玄夜浑身是箭,立刻就知道情形不妙,洛玄夜将箭矢全部拔下,直接说道:“秦王,刘文静和殷开山擅自出战,我军败绩,死伤十之二三。
刘文静和殷开山部,大多已经阵亡,其余总管军队麾下士卒大多撤退。
我们现在要撤军吗?”
洛玄夜将刘文静和殷开山是如何被薛举绕后击败,讲给李世民听。
仅仅听洛玄夜讲述情况,李世民就能感受到战事是多么惨烈,又能感觉到,洛玄夜又是如何努力的挽回败势。
他招招手,洛玄夜上前俯身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挫败,他有些无力的握住洛玄夜的手,低声道:“青阳,我军还能用的人有多少?”
洛玄夜凭借感觉说道:“从长安出来的五万大军,刘文静和殷开山部有一万,我军可用着,大约能有三万多将近四万人。”
三万多人,不足四万人。
李世民闻言陷入了沉思,稍后才坚决道:“不能这么轻易撤退,薛举骑兵众多,如果我们在大败后撤退,那损失将会是动摇国本的。
青阳,我军的阵型如何?”
他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洛玄夜,希望能再听到一个好消息,洛玄夜没有让他失望,“我的营寨中士卒都很稳,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让军队重新整装。
但秦王,我们的粮草损失了许多,我们的士气很是低落,再往后的每一天,对我们而言,都将是折磨,以及不可预知的未来。”
李世民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紧紧握着洛玄夜的臂膀,“青阳,最多再有几日,我的身体一定能好。
你坚持住,替大唐坚持住,替我坚持住。
我不想带着败绩回到长安,既然还有机会再战,我不想放弃。
粮草很关键,但如何使用粮草同样很关键,我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如果没有洛玄夜,唐军将会大败,李世民会选择直接离开这里,返回长安,再等待机会。
但现在既然还有一战的实力,李世民就不想放弃,“青阳。
我在大战前夕生病,我的部下不听从我的意见,我的敌人很是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