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审配死后,又一个赵国真正的高层死去。
那可是沮授,当初洛燕还未曾来到河北时,他就是河北二把手,从袁绍还是冀州刺史时,他就是别驾从事,主导整个河北,掌管河北的军事大权以及治政大权,唯有荀谌能够抗衡一二。
洛燕进入河北后,沮授的地位有所下滑,但并不大,袁绍依旧让沮授掌握了相当大的军权,甚至隐隐还在审配之上。
他死,基本上相当于曹操阵营中的夏侯惇死,刘备阵营中的关羽死。
对赵国众人的震动不可谓不大。
曹昂率军上前对着洛燕朗声问道:“公子燕,沮授不愿意投降,已经授首,你可要步他的后尘吗?
若是愿意投降,我魏国自有公卿之位为你而备。”
洛燕昂然回声道:“尔可曾听闻过投降的洛氏子吗?
审正南和沮公与为国而死,死得其所,难道洛氏子反而会因为贪生怕死,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去投降吗?
既然沮公与已死,那我军就在这里结阵,听凭尔来攻,我洛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够攻破我这军阵。”
洛燕本以为曹昂会继续反击,却见曹昂脸上露出了略显奇怪的笑容,只听他悠悠的说道:“公子燕,你是个有才能的人。
若是我率军强攻,胜利自然还是属于我的,但最终得到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我所不愿意的。
这是父王所不愿意见到的。
父王希望能够公子能够辅佐他,或者辅佐下一代的魏王。
人活在这世上都有缺点。
或者说人都有更重要的东西,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可以舍弃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曹昂这话说的就像是一个究极谜语人,让人不知所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想要说的。
洛燕却心中发寒,曹昂这番话中表达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曹操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为此做出了不知道多少准备。
如果这样的话,那曹操到底做了多少的准备,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曹操那个人,如果不是这世上的道德底线约束着他,如果不是一个个前车之鉴,让他有所收敛,如果不是之前荀彧一直在劝他。
他是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
要知道神器对曹操的评价中有一个暴字,这个字眼那可能相当不容易出现的,要知道就算是公孙瓒和吕布这种边境武人身上都没有暴字的评价。
曹操干事相当的不择手段,现在唯一约束他的荀彧还死了,他干什么洛燕都不例外。
曹昂说完就退回到了军中,他站在中军中,轻轻的挥挥手,而后大军压上,即便是曹操早就有准备,但曹昂自然不会就放弃进攻洛燕。
或许没等曹操发动后手他就先把洛燕俘虏呢?
然后再双管齐下,自然就能劝降洛燕。
洛燕一面满头疑惑,他不知道曹操能用什么手段来逼迫自己投降,洛氏不事二主,这是底线,无论什么样的威逼利诱,对他都没用。
“会不会是邯郸会出事啊?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嘛,没法从本人身上打开突破口,那就从身边人打开突破口。”
其他人同样奇怪,有人不自觉的说了一句。
洛燕顿时一个激灵。
在这个时代中,有一种特殊的城池,里面所居住的都是出征士卒的家属,以防止士卒背叛,比如曹操的魏军,基本上都如此。
这种方式的确是能够保证士卒的战斗力以及忠诚度,但不好的地方在于,一旦城池易手,那就兵败如山倒,所有的士卒家属都在对方手中,那还打什么仗?
就算是现代民族主义,那也要用保家卫国来振作士气,用保护家人祖国来振作战斗意志,家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洛燕的主君和妻子以及儿女都在邯郸,如果邯郸出现意外的话,那他就是无根之人,那他该怎么办呢?
……
邯郸。
“你们这些贼人,胆敢持兵刃进入王宫!”
“噗嗤!”
头颅飞起,而后落在地上,死不瞑目。
赵王宫中!
遍地都是鲜血,袁谭满腔愤怒的望着眼前的王太后以及袁尚,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弑君!”
王太后冷冷说道:“什么弑君?谁说要杀你?
我是赵国王太后,废掉你的王位,这是祖宗家法赐予我的权力,赵国在你的手中衰败到这种地步,你没有资格做赵王。”
为了王位?
袁谭觉得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他径直笑了起来,而且是朗声大笑,只不过笑声中满满的都是嘲讽的神色:“现在的赵国都快要亡国了,你们竟然还想要王位,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做亡国之君吗?”
王太后满脸嫌弃的说道:“赵王的位置自然不重要,若是先王还活着,若是当初的赵王之位那自然是香饽饽。
现在的?
哼!
待尚儿做了赵王,立刻就向魏国开城投降,现在这么负隅顽抗下去,除了死还有什么结局?
你以为单单凭借我一介女流之辈能够势如破竹的杀到这里吗?
若不是你死活不愿意投降,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支持尚儿。”
袁谭的愚笨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原来国相他们才是赵国中的少数人,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跟着袁氏这艘船继续走下去了。
担心落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想要直接投降保存一份富贵。
眼见越来越急迫,就算是背上弑君的罪名,他们也要动手了。
如果王太后不能成功,恐怕那些人就要亲自动手了。
袁谭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寒声问道:“太后,田丰田元皓去哪里了?”
袁尚洋洋得意道:“他不愿意臣服于我,还口出污秽之语,已经在宫前被我诛杀。”
说着将手中提着的布袋直接扔过来,朗声笑道:“这就是田丰那老贼。”
田丰死不瞑目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落在袁谭脚下,直溜溜的盯着袁谭,让他打了一个寒战,他能够想到,一向刚直的田丰,在面对政变的王太后和袁尚时,该有多么的愤怒,他一定怒喝了二人,然后惨遭杀害。
袁谭感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流着泪将田丰的脑袋抱在怀中,然后向着所有人大声吼道:“难道你们想要在史书上背上弑君的罪名吗?
难道你们想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吗?
如果不愿意背上这样的罪名,那就听从寡人的命令,杀死袁尚这个贼子。
寡人愿意遵从你们的意志,寡人愿意投降曹操。
杀了袁尚,为田卿报仇!
你们会得到你们最想要的!”
袁谭这话一出,王太后和袁尚顿时脸色大变,殿中其他人则脸色一亮,谁愿意背上弑君的罪名啊!
那可是会让家族起码数十上百年不能翻身的!
袁谭愿意投降,那王太后和袁尚就没用了!
“你们要做什么?”
王太后尖细的声音响起,然后鲜血溅起,袁尚的头颅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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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少有大名,闻达河北诸士间,袁绍立足河北,授为首功,数年间,南征北战,皆有功勋,傲然于河北诸士间,授性忠正,伪赵衰微,欲服授,授宁死不屈,一劝,再劝,三劝,唯催曰:“不降,愿死矣。”
箭矢如雨,授受二十余创,殉伪赵厚葬之,碑记“河北义士”。
田丰有智,卓然于河北群士,绍称燕、授、配皆不及,然性刚,数犯上,绍皆恕之,丰感绍恩,还之不尽,乃尽心效死,绍夫人刘氏及三子尚逼宫,丰立宫前,愤然指斥,此知死而无畏也,亦河北诚臣矣!——《魏书·洛沮荀审田列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