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和荣华都是过眼云烟,若是利令智昏,身死族灭就在旦夕之间。
想要长存,一是要看大势,二是要看形势与皇帝。
所谓大势就是王朝更换,邦周、暴秦、项楚、刘汉,天命轮转,就连伟大至高神圣如同邦周,都只延续了千年,更何况其他的王朝呢?
这对家族来说是极重要的考验,但大汉现在极其稳定,是不需要考虑这些大势的。
那想要延续下去最关键的就是看形势与皇帝了。
高皇帝是仁义之主,只要不是异姓诸侯王,尽皆是荣华富贵,若是孝惠皇帝和孝文皇帝,只要按部就班不犯大错,这两位皇帝都会宽恕。
孝武皇帝喜欢军功勋贵,是感性之人,只要上战场,即便不能胜,凭借苦劳和血泪,倒也容易存续下去。
这些皇帝都是明君,所以家族的延续就很简单。
但是当今的皇帝却不同,他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他想要学孝武皇帝,却学了一个四不相。
他想要我的夫君死,于是派桑弘羊逼死了我的夫君,民间有流言传出。
昔年孝武皇帝同样逼死了九江厉王,同样有流言传出。
孝武皇帝不过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中,但是当今皇帝却杀死了谤言者。
若皇帝仅仅是逼死我的夫君,妹妹实际上并不害怕,因为虽然因为漏税就直接死亡有些冤,但是夫君的死是有逻辑的,最多说皇帝刻忌宗亲,轻罪重罚。
但是杀死了传言之人,这却让妹妹感觉胆寒,因为这说明已经不能用正常的君王标准来看待他了。
对一个君王来说,如同大海般宽广的胸怀是必须具有的。
正如你的面前有一团火和一团水,如果让你去触碰,你一定会选择水,因为不会受到伤害。
君王因为言论而治罪,群臣就会畏惧,正如兄长你现在心中定然是在想,无论皇帝将来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去劝谏他,纵然大汉社稷崩塌,是也不是?”
吕莹紧紧地盯着吕产,面对至亲的妹妹,吕产缓缓点头道:“是啊,不会去劝谏的。”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吕侯一直都是大汉皇室最得力的盟友之一,早年间诸侯王作乱的时候就控制齐地关隘。
现在吕侯都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这就说明不是一家一言,而是在天下之间都有了一些异样的心思。
吕莹沉默了良久才继续说道:“对君王来说,这是极其可怕的一种特质,所有的独夫都是从不听言论开始的。
愈不听,独夫的心就愈发的骄横顽固,直到天下皆敌的时候。
兄长要愈加的小心了。
皇帝喜欢打仗,又宠信法家的学子,这是昔年暴秦的道路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兄长知道现在要如何去做吗?”
吕产深深地皱起眉头道:“阿莹你说吧,想必你思虑许久了。”
吕莹沉声道:“龟缩!
那些偷漏税赋的商人全部抛出去,不用再想着和光同尘了。
以后做事要完全不留任何把柄,静静地待在封国之中,无论朝廷如何做,善待国中的百姓,不要让国中的百姓有生存的危机,这是稳定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