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新转身回了殿中,不多时,洛辰匆匆从宫中走出,先是到了寿光侯府,然后又到了东阿侯府,带上了洛新的儿子,最后带上了上百名敢战士,一行人乘坐着马车匆匆离开了长安城,前往安阳侯国。
……
安阳侯国。
韩信守在榻前,攥着洛采的手,泪眼婆娑道:“采娘,采娘,你快点好起来啊,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你先离我而去,我还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这个经历过无数战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统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挚爱,就这样衰弱下去。
洛采有些担心的望着韩信,她心中是充满了忧虑的,因为韩信实在是不懂权谋机变之道。
以前有自己和兄长们在,还能够保着他。
现在兄长们都渐渐年老,万一自己薨逝之后,他被人算计,是真的有可能出事的,甚至可能会连累整个淮阴韩氏和安阳韩氏。
除了进入昭城的女儿之外,儿子还在外面,这让洛采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良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伱我这一生已经是常人想不到的富贵荣华,现在的离别大概就是上天要让我们最后经受一些磨难吧。”
洛采心中担忧,轻声道:“若是妾身真的先良人薨逝,良人便紧闭安阳侯府的大门,除了昭城洛氏来人,其余一概不见,尤其是诸侯王和那些彻侯,纵然是吕氏之人也不能见。
还要约束韩氏的子弟,谨守朝廷的律法,不要仗着家族煊赫的权势就仗势欺人,家族已经富贵至极了,该是低调,不要张扬,有良人开国的功劳,加上这些年一直知情识趣,在皇室那里有一份香火情,有忠诚的名声,只要不铸下大错,就能延续,即便是短暂失国,也能复国,一定要注意名声。”
见到洛采都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还在孜孜不倦的为自己和家族的身后事着想,韩信愈发觉得自己除了这一身纵横沙场的本领之外,实在是乏善可陈。
不禁喟然叹道:“采娘,为夫能得你为妻,是这一生最幸之事,现在眼见你憔悴,又是最不幸之事,家族传承,为夫不甚在意,为夫出身寒微,没有那许多的祖宗,若是能使你好转,家财散尽,削爵夺国,乃至于换命,为夫也心甘情愿。”
洛采闻言眼中一柔,嘴上却说道:“良人,万万不可如此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一是要一展所学,建功立业,在明君的麾下为天下立下大大的功勋,二是要家族声名万古流传。
昔年邦周之时,有氏者贵,无氏者贱,就是这样的道理,在你之前,天下韩氏以邦周韩国王室为尊,但从你横空出世,留下淮阴韩氏和安阳韩氏这两脉,千百年后,你就是韩氏最尊贵的祖先。
这难道不是最值得骄傲之事吗?”
洛采出身洛氏,当然知道在历史滚滚的长河之中,韩氏终将覆灭,但即便是如此,她依旧希望韩氏能够尽可能的多存在一些时日。
但洛采的话也不能让韩信有丝毫的振奋,依旧是满脸的颓丧,洛采见状一叹,柔声道:“良人,妾身薨逝之后,定然是要葬在昭城的,你年纪也渐渐大了,一定要守好晚节,否则是进不了昭城与妾身合葬的。”
韩信这次反应过来了,重重点头道:“采娘放心,为夫明白,一定会谨守晚节。”
洛采有些累,昏昏欲睡,韩信为她盖好被子,走出屋外,心绪激荡,直接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