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蓦然回头,许是近乡情怯,真的见到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该叫他莫心素,还是……六哥?
“莫、心、素。”沈清看着面前这个人依旧白布蒙眼的打扮,渐渐反应过来后,他明白这个人大概并不愿意以六皇子的身份面对自己:“可以再告诉我一遍,这个名字出自哪里么?”
“莫言青松青,有时亦摧折。莫言圆月明,有时亦亏缺。莫逆论心素,刎颈定交结。”
这首诗,在我第一次以“莫心素”的身份出现在沈清面前时就已经念过一遍,我在心中轻轻一叹:“后面还有一段,我念给你听吧——年发未及衰,交情已消歇。俄因竞分寸,忽尔成楚越。”
“七殿下,有些情分总是记在心里,会害了你。”
沈清眼眶微酸,一滴泪落下:“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还要回来看我呢?”
“回来看你?”我故作讶然:“在下只是觉得天上的孔明灯很好看,所以自己也想放一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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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看我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盏材质粗陋的灯盏——虽然材质简陋,扎灯笼的人手却很巧,框架干净利落,弧度圆润简洁,沈清今晚见了那么多盏孔明灯,莫名觉得就数这盏最好看。
连这点也没变过——沈清想。
六哥的手从小就很巧,沈清记得二人幼时被父皇逗着玩,一人发一个浅浅的小木盆,能往里装多少东西,就能带走多少奇珍异宝。那时沈清只会挑好看不占地方的放在自己的木盆里,旁边的六哥却先抓了几把古玩扇子,几下就搭出一个结实的小框,先铺一排,再继续搭框,开始的一桌子珍宝甚至不够他装。后来因为没抬动打碎了几样,父皇不仅不生气,大笑后还另添了一倍赏给六哥让他拿去给兄弟们分。那样高兴的父皇,后来沈清再也没有见到过。
我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清,发出邀请:“唔,灯面还没写,你要一起来吗?”
沈清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六哥站在案几上写大字,看见他之后开心地招手:“七弟,一起来啊?”
“——好。”
沈清上前接过了了空白的孔明灯和蘸好墨水的笔:“你想写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嗯……就写——我看到了。”
沈清的手一滞:“……什么?”
我笑了笑,重复了一遍:“我看到了。”
当年在寒冬腊月被推进池塘的孩子,目光澄澈而坚定——“我不会输给你的。”
日复一日的努力,宠辱不惊,不骄不躁。
——“我不嫉妒你,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努力,让父皇看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