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康深吸一口气，眼神阴沉了片刻，才渐渐缓过神来。

“刚开始是挨家挨户防控，但老城区那边比较乱，不好管。人员密度还特别高，没办法，那边房租便宜嘛！后来实在管不住，想带活人撤离又撤不出来，然后就天天杀。根本不往隔离点送，只要被感染，不管有没有尸变都杀，杀完就烧了。剩下的活人怕的要死，深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天天躲着当兵的。”

说到此处，李有康也不禁长叹一口气。

“那小小一块地方，几十万人住着，杀了又杀，根本防控不住。当兵的组了好几批敢死队往老城区中心去，结果全死了，现在不仅感染者杀人，那些老城区活人都想弄死当兵的。他们觉得外面的人根本不想救他们，就是来全部灭口的。”

“而且……”李有康仔细回忆着，“我跟过最危险的一场任务，是去老城区的一个巷子里，就7只猫，咬伤了12个队友。那小东西速度太快了！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后来实在部队死伤率太高，上级被迫战略调整。就放弃了老城区几十万人……”

“都杀了？”

我弱弱问道。

“健康人当然不能杀，那可是合法纳税人。但那个地方，他们迟早被感染。反正就是老城区全部封锁，不救也不杀，只要被感染就杀。哎！人都是肉长的，好多当兵的杀人杀地都吐了。结果军心不稳，不少士兵精神都出了点问题。最后上头就说，直接拿坦克轰炸吧！眼不见为净。”

“几十万人……”

我默念道，实在不敢想，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将枪口对准几十万同胞。

“也幸好老城区没了，要不然静江市半个月都撑不到，虽然现在也是苦苦支撑。”

“所以静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张雅终于开口道。

“这位是？”

李有康有些疑惑。

“哦！”我拍了拍脑袋，“光顾着聊天，忘了介绍一下了，张雅，和颜佳璐一个小区。我们一起逃出来的。”

“哦！”李有康点点头，“现在的军方记录是，3/5的地区完全沦陷，剩下的都是不同中高低风险区域，已经没有安全区域了。特别是在全城断电时候，感染者几乎是一夜之间数量猛增。到今天已经没有明确人数统计了，粗略估计，整个静江市的健康人数量恐怕……一千万左右。”

“也就是大概有一千万人已经被感染？”

这完全是天文数字，我实在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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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撤离静江的人呢？”

颜佳璐问道。

“目前撤离了一共不到150万。而且都是被安排在静江市周边，不允许去别的城市。”

“这么少？”

我错愕道。

“已经很多啦！军方除了对人们身体检查和隔离5小时观察，完全没有别的办法辨别病毒感染。刚开始那会，设立的撤离点承载能力有限，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感染者混着人群往前冲。有些当兵的，怕扩散到撤离点外面，就胡乱开枪。反正一团糟，现在好多了。而且……塔瑞斯提供了快捷的病毒检测方法。”

“呵！塔瑞斯……”

我冷笑一声。

“明知道让民众自主撤离会造成混乱！真搞不懂……”

颜佳璐有些失望道。

“这没什么，因为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自从感染者数量达到200万，而且分散在静江市各个城区的时候，外面基本就放弃这2000多万人了。你知道，身后还有十几亿的普通人……”

李有康有些惭愧回答道。

“佳璐，我想我应该给你道个歉……”

李有康抬起头，看向颜佳璐。

“怎么了？”

颜佳璐有些不解。

“刚出岛那会，你嚷嚷着要举报塔瑞斯。我那时候还说你是勇气可嘉行为愚蠢。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或许我们就应该一起去举报塔瑞斯。”

李有康丧着脸道。

“你有这么说过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颜佳璐有些懵。

“我没有当面说嘛……”

李有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其实我和林染已经疾控中心了，但是没用。没人相信我们，他们说我们提供的数据是假的。”

颜佳璐遗憾地看了看我。

“这也不奇怪，塔瑞斯甚至都没有约束我们的自由。他们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疾控中心恐怕也……”

我不想再说下去。

“这场病毒爆发明显是刻意投毒，不是单点辐射状感染，而是网状扩散感染。塔瑞斯是想毁灭全人类吗？”

李有康神情阴冷地说道。

“不会就是为了那点检测的钱，搞了个病毒大爆发吧……”

晓雨似乎是在开玩笑。

“不至于哦！肯定有别的原因，塔瑞斯内部明争暗斗，这可说不准。”

我对此同样不解，这种事对塔瑞斯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对了！”我看向李有康，“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还留在这儿啊？前面不就是撤离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