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起兵之地位于武始郡南方,甘松护军辖境东部,东北、东南两个方向分别是仇池、武都二郡,
武始郡是前凉张骏分陇西郡狄道所置,石勒俘杀刘曜时,长安大乱,张骏趁机进军至狄道,收复凉州南部,又设武卫、石门、侯和、漒川、甘松五部护军屯戍。
前秦灭前凉仅两年,夺取梁、益二州刚满五年,灭前仇池国也不过七年光景,从河西到陇西,心存不满者大有人在,要是让赵宝席卷起来形成串联,甚至能向东分别威胁到天水、汉中,截断长安与凉州、蜀地的交通,前秦对西城、鱼复的进攻自然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好在周边的前秦官吏反应迅速,狄道长苻登、甘松护军仇腾、河州长史卫平,受羁縻统治的安定北部尉没奕干,称臣的吐谷浑首领视连也遣西倾山钟羌各部出兵相助,于是赵宝之乱旋生旋灭,本以为能利用已经到来的寒冬,却在各方围攻下没能拖到来年。
苻重的反叛就更有意思了,他与镇守蓟城的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是亲兄弟,可这时候能够支持他的苻洛,正亲自督兵驻扎在和龙,促成高句丽与百济、新罗和谈。再者,石越自鲁阳关出,率精骑万人南下,这都是苻重麾下的洛州兵。
没有人呼应,兵马又不足用,这样再来看苻重所谓的叛乱,完全可以看作是政治诉求没有得到满足,因而在耍脾气、闹情绪,所以事后苻坚对他的处置也是不痛不痒,去职留爵,遣去老家略阳反省。
说到洛州兵,指的是洛阳及其周边地区的军队,苻重虽然镇守洛阳,实则是豫州刺史,洛州刺史则另有其人。
五公之乱平定后,邓羌获授建武将军、洛州刺史,镇守陕城。灭前燕之战初时,前秦夺取金墉城,王猛留邓羌镇守,以麾下司马桓寅出任弘农太守,代邓羌戍守陕城。前燕覆灭后,邓羌战功卓着,升官晋爵,洛州刺史由邵保出任,仍镇守金墉城。邵保是南安太守邵羌的堂弟,王猛平羌酋敛岐之乱时,邵羌曾率兵一同讨伐。
苻重叛乱前,凉、代两国初定,乞伏司繁暴卒,没奕干颇识时务,于是陇西鲜卑的异动被扼杀,前套、西套都趋于稳定,后套则有邓羌戍守朔方,由此河套地区对关中的军事压力暂时消失。
分统代国东部的刘库仁朝觐,没有来自前套的代国鲜卑威胁,冀州、陕洛又无事,作为屏藩的平阳暂时失去原有功能,太守慕容冲也因此在入朝后被留置长安。
苻融受召还朝录尚书事后,苻洛想要继其之后入镇邺城,类似的,他的兄长苻重也想离开权力处处受限制的洛阳。而彭超提议进攻淮河以南获许后,守金墉城的邵保被征调,苻重自诩宗室重臣,又是豫州刺史,此次进兵,他的老对手东晋豫州刺史桓伊,所驻镇的淮阳也在攻击范围,可他却不在出征序列中,这能忍住不生气才怪。
不管是交流、沟通的不足,又或误会了意图,错估了地位,苻坚的命令下达后,苻重显然是无法理解,因此据城自守,封闭周边关卡、道路,不让受到征调的邵保所部军队南下,以此来抵制、要挟苻坚,企图取代彭超,全权负责征讨淮河以南。
可是苻重高估了自己在军中的声望,苻坚都没派兵来对峙,只是一道命令传来,灭前燕后被委任到苻重军府,担任其长史已有八年的吕光,随即将苻重收捕并掌握洛阳镇兵,以槛车将其押送到长安,这与沿途游街也没啥区别了,其实也是消除苻重在中兵、镇兵内的影响力。
当然,事情的起因,还要回到襄阳的战事,苻丕、苟苌率主力四月到达樊城,二人力求稳扎稳打,因此进展缓慢,于是后续到达南乡的秦军分兵,慕容垂、姚苌攻南阳,苟池、毛当、王显屯武当,石越与慕容垂、姚苌配合拿下宛城后,顺淯水南下突袭,才有了七月突破南岸一事。
这之后,通过驿传公文,一直关注荆州战局的兖州刺史彭超,受到宛城之战及后续发展的启发,自其镇守的濮阳上表,请求攻打彭城的东晋沛郡太守戴逯,并再派持重的大将领兵攻打淮河以南,与攻打襄阳的苻丕在东、西全线形成策应,就如围棋劫争之势,使晋军首尾难顾,为将来攻打建康做准备。
这种立足于全局的战略眼光得到苻坚欣赏,于是加彭超都督东讨诸军事,又为其增兵,调后将军金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合步、骑七万进攻梁郡淮阳、临淮郡盱眙,也就是梁、谯、徐、泗这一线。而在西线,北面是梁州刺史韦钟出汉中攻西城,南面是宁州刺史姜宇自垫江攻鱼复。
可苻坚对形势的预料却过于乐观,原本攻襄阳是集中力量于一点,如今东、西全线进攻,钱粮的消耗成倍增加。而后方生乱,各地兵马调动又是一大笔支出,襄阳更是从年头打到年尾,仍未攻克。前秦中、外兵调遣,光是赶赴各处前线的正卒、辅兵就出动了近三十万,不仅将灭凉、代后,所剩无几的积储消耗一空,结果还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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