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那身雪白的衣服都会变得不再那么干净,仿佛在告诉他,你也没有那么厉害。
南宫瑾言叹了口气,将素白的外套挂在暖炉边晾着,宽敞的屋子里,他一个人舞剑、调息。
那些古怪的东西,分明有的时候没有意识,却在进攻天启这件事上,总能变得出奇地清醒。
很多人不得不上战场,就像很多人不得不留下一样。
那天大雪纷飞。
集结的蛮匪攻入鹤城,天启的主力军正急忙从边境往回赶。
夜涟殊劝过他无数次,他可以让别人带领那些士兵去打。
南宫瑾言不是没有试过,通常会败得更快。
小主,
那日他站在鹤城外的那条大道上,忽然觉得荒谬,好像上苍给他开了一个无比可笑的玩笑,让从未输过的他一口气输得痛快。
这些日子,他又开始看账目了,却不能在像以往那样忽而抬眸,便至清晨,他经常会看着看着就昏睡过去,会磕在那盆他用心侍弄的兰花便。
他尽力了,却总是觉得不够。
那些怪物呜呜泱泱地来了,看着他们,他忽而觉得心寒,他万不能让他们再攻到龙栖城下。因为那种地步,他未必会拦得住。
鹤城也却不能丢,否则,他们到达龙栖的速度便会更快了。
天启的将士,很快就赶回来了。
城楼上流矢遽然飞下,万箭齐发,却不能给那些怪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南宫瑾言手执照雪,他看着陇念、风衍……一个个在他身边倒下,泽兰戒被怪物的獠牙咬住,南宫瑾言一剑劈开那怪物的头,那怪物的獠牙却仍旧死命咬着他的手——“公子!你走吧!”只能用武功的林元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朝着南宫瑾言嘶吼。
南宫瑾言的目光刚落在林元身上,林元的一条手臂便被怪物撕了下来。
南宫瑾言当即抛掷出所剩无几的飞镖、银针。
“公子!走啊!”林元的泯灵颓然地抵挡着进攻,他纵身挡在南宫瑾言面前,用泯灵挡下巨变的爪子,强撑着对南宫瑾言喊道,“快走!别管我!”
南宫瑾言抵挡着四面八方的进攻,才发现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巨兽一般的蛮匪从四面八方朝南宫瑾言跑来,南宫瑾言抛出最后的飞镖,拦下了企图撕掉林元的人。
他迅猛回身,一剑击退妄图偷袭的蛮匪几步,回头时,却看到林元倒在了他的眼前。
谢晋安站在鹤城高楼上,拼死拦住乔装而来的夜涟殊。
“陛下!您不能下去!那些人凶悍异常,难以招架!”
“那你要我看着他死吗?!”夜涟殊烟圈泛红地看着那大道上堪堪支撑的几个人。
夜涟殊一把挥开谢晋安,作势就要下去,却被谢晋安跪地拖住腿,谢晋安高声道:“公子说您会守好天启!”
夜涟殊脚步一顿,他一脚踹开谢晋安,颓然地抓着窗子——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边是一国之君的职责。
世人皆说舍生取义,可亲眼看着重要的人垂死挣扎却不能相救又谈何容易!
南宫瑾言蓦地挥剑,一道剑气堪堪将那些蛮匪向后推去。
他猛地将长剑插入地中,以照雪为中心,璨白剑流激荡翻覆,如雷电般涌向四面八方。而他的衣着发饰,也在使出这一招后缓缓发生变化。
鎏金冠冕华贵璀璨,锦衣长袍华丽飞扬!照雪周遭恍若有灵力盘旋,却又飘渺不清。
南宫瑾言猝然拔出照雪,此时此刻,漫天飘雪中,南宫瑾言身后已无一人,有的,只有那栋繁华不在的城楼。
浩然剑气四荡开来,一击重过先前的千万击。南宫瑾言剑气凛冽,剑势如虹,纵身冲进厮杀中心,以以一敌百之势,同那些蛮匪殊死相搏!
可那些怪物怎么那么多?
为何会那么多!
每次看他精疲力竭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之时,他将围绕在周围的怪物都击溃之时,下一波蛮匪接踵而至,恍若无穷无尽。
雪越下越大了,他的袍袖却不染纤尘,如漫天飞雪一般洁白粲然。剑势越来越快,剑气越来越冷。南宫瑾言轻功点地,凌空踩到一个蛮匪头顶,看清了后面的情形。
他目力极佳,远望去,已经没有蛮匪了……而更远处……那应该就是从边境来的援兵了吧。
指尖躺着腥臭的血,华丽的特殊的袖摆被抓出血痕,脸上的血不止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鎏金冠冕在躲闪间摔到地上,高束的墨发散落飘扬。他旋身将脚下的蛮匪撂倒,身后不料中了一刀。
鲜血终于压抑不下,破口喷出。
萧萧风寒,冷雪如刀,南宫瑾言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却能够靠着其他四感清楚感知到身边敌人的方位。
蛮匪越来越少了。
只剩下最后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