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贺姐。吃了那人给的药以后,贺姐确实没再哭闹。但同时,她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白日里痴痴傻傻不发一言,可一到了晚上却又如鬼魅一般四处游荡,甚至越到后来...”

“到了后来,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无意识无差别地对人发起攻击...”

胡志高垂下脑袋,似是到了现在都难以接受现实。

半晌,他才点头承认道,“大约是在半年以后,贺姐开始不再让人靠近,开始变得像你说的那样具有攻击性。可无论你相信与否,除了今早你所见到的胡老六外,这十六年来未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

“因为你们几乎人人持有她的那些手工制品。”

“你说的不错。贺姐因为小小贺的死哭瞎了眼睛,又因为我们的愚昧无知而被害得失了心智。”

胡志高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哽咽起来,“可即便她丧失了理智,却依然没有忘记那些亲手缝制的物件,没有忘记她曾将这些物件赠与何人,没有忘记我们曾是她的邻里亲朋。”

说完,两行浊泪顺着其眼角滑落。

不仅是胡志高,人群当中有人掩面而泣,有人涕泗横流,一时间哭声大作。

而枸杞,也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眼见胡志高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后,反而有些站立不稳,差点跌倒,他又眼疾手快从背后托了一把。

胡志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另外,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愈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而那些孩子几乎日日作息在棺材里头,更是早就不堪重负...”

“事情既已发展到了这一步,你们为何...”

话说一半,枸杞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测,“不对,你们应是被困在了村里。”

胡志高有些意外,却没有否认,“不错,我们出不去了。”

“可为何他却能够自由出入?”

枸杞指着胡有志问道。

胡志高的嘴巴张了几下,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值得隐瞒的?”

“是啊,村长,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不等胡志高开口,胡有志抢先一步说道,“枸杞兄弟,还记得之前我曾提到过我爹么?”

“你爹?”

“对,那只烂赌狗在村里关了不到半月便按捺不住,趁着夜里四下无人偷偷跑了出去。”

胡有志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这些不过是大家的推测罢了,因为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就躺在距离村口几步开外的地方。”

“这或许是破局的唯一机会,仅仅只是因为有人死在了村子外头,你们便得出无法外出的结论,未免也过于草率...”

“不止是他。”

胡有志摇了摇头,“当时我尚且年幼,眼见我爹身死,当即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村里的两位长辈见状也急忙跟了出来,结果就是...”

直到此时,胡有志的眼中才流露出来几分伤感,“我依然毫发无损,可他们却七窍流血,一命呜呼。至此,除开我以外,便再也没有人敢踏出村子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