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头磕到门框上,当时眼中就冒出泪珠。但这时候她却感受不到疼似得,反倒又哈哈哈笑起来。
“他们都死了啊!他们怎么还能回来,我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替了他们的身份,进了盛府当少爷。可我亲生的孩子下大狱的下大狱,死的死,他们都没落下好下场,凭什么大小子他们能活下来。我不甘心啊,我怎么会甘心呢!我的儿子啊,从出生就没在我跟前待过一天,他们被你早早送进盛府,名义上是盛府的长子嫡孙,可我儿子过的什么日子你当真知道么?嫡母刻薄,动不动就给他们立规矩,我大儿子腿都要跪断了。老二被他们养成个酒囊饭袋,只会花天酒地玩女人。老三呢,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病恹恹的每天躺在榻上,连下地走几步都不成。我那三个儿子子嗣山更是艰难,至如今只有老大有两个姑娘,老二老三一如所出。”
“你再看看养在我膝下的大小子他们,他们的媳妇是我和你精挑细选的。他们那个不是生了三五个孩子,好生生被我养大了。凭什么我把别人的孩子养这么好,那府里的人却这般作践我的儿子,把他们当草芥一般蹂躏。他们膝下没有一个男丁,死了都没人摔盆。凭什么啊,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这都凭什么呀。”
老太太哭着哭着又笑了,“老天爷眼睛瞎了,不管我那几个儿子,不给他们一个公道,我给!我是他们的亲娘,别人不管他们,我管!!徐大人说了,只要盯紧了你们的动静,只要把那东西找出来,就能像朝廷请命宽恕我儿子。这么好的事情,你说我怎么能不做?我凭什么不做?”
“我就趁你们不防备,把你们监视的牢牢的。你不是让大小子三小子他们去炸堤坝么?你们几个老畜生,心狠手辣多不足以形容你们,你们泯灭人性,你们愧对‘人’这个字。你们只想着一己之私,想将整个江南置于水患之中,还想将那些金银都搬走,做那代代富贵的美梦,你们做梦!”
“我啊,我瞅见大小子和三小子出门,就跟过去了。我给他们塞了两个水囊,里边被我下了药。他们都没走到通州府,人就倒下了。如今两人都在衙门里呆着呢,听说两个人嘴硬,还不肯招供。那些衙役们可不会对他们客气,直接就用了重刑,用刑用的好啊,都死了才好呢。他们预谋不轨,死罪跑不了了,都要被砍头的哈哈哈。他们都死定了,死定了……”
那边“看热闹”的三个儿媳妇,早就晕了两个。唯一一个还没晕的,此时也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热搜
她们嫁入老江家也几十年了,老江家有什么异常,她们一清二楚。像是一般的老百姓家里,哪能可着白面白米可劲儿吃?可老江家就是可以。甚至于,白面白米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平常吃的是碧粳米,吃的是燕窝雪蛤。而她们穿的带的,是绫罗绸缎,是金银珠宝。
但她们也没敢往别处想,一直以来都以为老江家祖上不妥当,所以家里人才不敢声张,只能闷声发大财。却那里知道,这老江家祖上确实有点不妥当,但人家可不是山贼马匪的后代,人家祖上是世家呢。
可惜,如今世家不如猪狗。世家都被下狱,指不定那一天醒了,就要被拉到菜市场砍头。
老二媳妇还是唯一清醒的人,她一想到“砍头”两个字,陡然一个激灵。之后就见她陡然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跑去。屋里很快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再之后,就见老二媳妇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包袱,跟撵兔子一样火速往外跑。
可是,那里还跑的出去,如今门外有士兵把守,就在他们对面,也有一列侍卫站岗。除非她化作一只苍蝇蚊子,不然真是插翅难飞。
老二媳妇颓然的坐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那边三个老头此刻也维护不了自己的形象了,老二老三合力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老大,口中焦急的说,“大哥您吸气、吐气。大哥您别慌,即便大小子二小子折进去,咱们还有别的子孙逃出去。不会真的把盛姓断在咱们这一辈的,大哥你看开点,大哥你别气。”
可是已经晚了,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本就上了年纪,加之他脾气本就不好,十多年前就中过风。这十多年倒是注意养生,没再犯过病,可如今从老夫人这里听到了太多讯息,一下子气的狠了,他嘴角直接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