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摆摆手让青穗几人走慢些,她有些话和徐翀说。徐翀爱脸面,当着丫鬟的面把那些话说出口,怕他恼羞成怒。
瑾娘心里斟酌着话该怎么说,徐翀已经率先开口,“嫂嫂,那啥,我还是先回去吧。反正我也没受伤,长乐那里的药我也用不上。”
瑾娘道,“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你不懂么?既然话说出口,哪怕是用来毒被人的嘴,也要象征性的往长乐那里去一趟。”
打开话匣子,之后的话就好吐露了,瑾娘就问徐翀,“你是怎么打算的?真要娶陈姑娘为妻?”
徐翀似有些窘迫,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归还是点点头,“爹半年前犯病,还给我写信让我尽快成亲,不然他死不瞑目。”那时候他以为老头子装病,又逢倭寇大规模犯边,便将此事置之不理。
等海上重新风平浪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也从通河的信中得知,父亲那时候病的确实重,若不是请了御医来治,后果如何还不好说。
他对父亲感情不深,却也不是忤逆不孝的逆子,看见通河信中对父亲病情的描述,难得起了愧疚心思。
事后他想着他年纪确实不小了,眼瞅着能再往上升一级,到时候从五品的武官也还算拿的出手,这面墙也算立业了。既然如此,成家的事情也可以考虑。
他都决定回京城后开始相亲,尽快娶个媳妇进门,早些了了父亲的心愿,可就是这么巧,在他回京前夕,找到了那个女扮男装代替生病的兄长混入军营,还在那场海战中踹了她一脚的女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惦记了六年,因为迟迟找不到人,还险些怀疑自己的感觉,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问题。这几年中,忙起来他也想不到她,可一旦空闲,那个背影又总是从脑海深处跑出来。
越是找不到人,徐翀心里越惦记。越是惦记,他越窝火。也就是如此,认出陈佳玉后,他抑制不住的恶劣性起,不仅用她与他兄长两人互换身份在军队进出一事威胁她嫁与他,还用可以帮衬她嫂嫂的兄长澄清科举作弊一事利诱。
威逼利诱,能用的办法都用上,陈佳玉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人虽然被他绑在身边,她的心却还落在江南,这让徐翀非常郁闷,胸口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但这话没办法说出口,面对着侄儿侄女不能,父母不能,面的嫂嫂也不能。
瑾娘错过了徐翀眸中的郁怒,自然也不知道他心中憋着气。不过她听说徐翀是真心求娶陈佳玉——即便借口是徐父要他早些成家,才能死的瞑目,可徐翀为此妥协,挑选的人也必定是他中意的。等量代换一下,徐翀中意陈佳玉。
瑾娘提着的心陡然落下,她就说,“原本这些话我说不合适,可你兄长不在府上,这话也只有我能与你说一说。你既然诚心求娶,就该把应有的姿态摆出来。陈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你就这般把她拐到京城来,这让外人知道会如何评价她?聘者为妻奔为妾,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就这般把她卤到京城,你让外人怎么看你,又如何看他?”
“是,你徐翀洒脱恣意,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这些话也伤不到你。可陈姑娘毕竟是弱质女流,天性就要纤细柔弱一些,你想想若是她听见那些鄙薄她的言辞,会作何感想?当那些人当着她的面议论她私德有亏、不自爱、攀龙附凤,她又会是什么表情?再有这种名声有瑕的女子,世人对他们的偏见尤其大,那些爱惜名声的夫人们不会和她往来,她会变相的被人孤立。”
“三郎,你既是有心求娶陈姑娘,怎么就不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下?她是你未来的夫人,她好你才会好。”
“我多少看出来,你提起陈姑娘时,话里多少带着情绪。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话说回来,既然决定娶她,夫妻一体,她的体面也是你的体面。你把陈姑娘撸到京城我不说你,只当你不懂规矩,太过骄纵恣意。但进了京城,进了府里,内宅的规矩难道你也不懂?”
“你若是闯进长乐小鱼儿的院子这无事,即便是到我和你二哥的院子,这也无妨,可芷兰院如今住的是未婚的女眷。不管那女眷和你什么关系,她到了我们徐家,就要收到我们的庇佑,而不是收到我们的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