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之前不是没想过,向两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求教管家的技巧,但那两位当时进宫时都只是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还没萱萱懂得多呢。如今虽然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出来了,但她们没有在六位尚宫手下当过差,对于管家一事自然也是一窍不通。她们所精通的是规矩礼仪,让她们教导萱萱礼仪不是问题,但让她们教导萱萱管家,这真是强求他们了。
萱萱想学本事也无处下手,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且姐姐教导起来事无巨细,讲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就像是那干渴的海绵一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瑾娘传递过来的知识。
萱萱学的起劲,沈姨母过来看过两次,见两人脑袋凑到一处话多的停不下来。她不识字,一辈子就是个管管家里饭菜的普通妇人,这些事情她帮不上忙,所以也不过去添乱了。但是沈姨母到底体贴,不时让人给两个闺女送些茶点果子,也好提醒他们休息休息,别一个劲儿的忙碌,再把身子累坏了。
期间沈舅母过来了一趟,她想往屋里走,被沈姨母有意无意的拦了一把。
沈姨母道,“屋里乱的很,两孩子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嫂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沈舅母闻言却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往里边瞅了一眼,结果就见瑾娘拿着个账本子一样的东西,正点着其中一个地方,对萱萱说,“吴伯父和李叔父虽都与爹爹关系要好,但这两人脾性却不相投,每次见面都要互相讥贬对方一番,两人颇有王不见王的架势。两位叔伯不对付,他们的夫人互相之间也没好感。两位夫人一人富贵人家出身,作风奢靡,喜好繁华富贵;令一人却是乡村百姓家的姑娘,朴实惯了,加上家中也没多余钱财,穿着上边寡淡些。这位夫人有些……仇富,和另一位伯母凑在一处跟冤家似得,每次见面就斗的脸红,是以按票座次的时候,这几人必定得分开了。不然怕是要闹笑话。”
萱萱听得小鸡啄米似得直点头,牢牢将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随后她又指着另一个被姐姐圈起来的人名,“这位伯伯又有什么忌讳?”
“这位伯父啊,他没什么大毛病,可就一张嘴不饶人,又因为性情耿直从不看人眼色,所以得罪的人海了去了。给他安排位置时,同桌的最好都是脾性好的,这样也能避免争端……”
两人又说起别的什么,萱萱都听得很专注。小丫头恨不能拿个小本本将姐姐讲述的东西都记下来,当然,她后来也果真让丫头给了拿了纸笔来,瑾娘一边说她一边摘要记录。
萱萱听得太认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掀开帘子一直窥探着屋内的动静。瑾娘倒是注意到沈舅母在“旁听”,但是昨日瑾娘实在被沈舅母明示暗示的有些怕她,所以这时候就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继续给萱萱传授知识。
沈舅母听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到她,讪讪的落下帘子退了出去。
她还和沈姨母嘀咕,“这个那个的,安排个酒席有那么多可说道的么?谁家摆酒席不是吵吵闹闹的,你就是安排的再好,男人几杯酒水上头,肯定就争执上了,就是上手也不稀罕。”
沈舅母也是有经验的,所以她就觉得瑾娘给翩翩说那些东西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们家以往摆宴时,那次不是盘子碗满天飞的。你就是安排的再好,不还有意外么?所以总归都要闹腾的,还做那么多准备干什么?
沈舅母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略有些纠结。她嘴上说的多么嫌弃,她不能改变她觉得瑾娘出息了,那么她说的话就多了几分道理的意思。所以她想要让明珠和宝珠都过来听听,多少也长些本事不是。
只是明珠动了胎气,如今正在休养;宝珠觉得无颜见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出房门。
两孩子都不争气,这让沈舅母有些暗恨。
这可是从她肚子里跑出的种,可多这么上不得台面。反观两位大小姑子,大姑子难产死了,留下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出息;小姑子如今也是体面人,好歹也是个进士夫人了,再有这闺女的前程有她兄姐帮扶也差不到哪里去,肯定都比她的儿女强。
这让沈舅母更不舒坦了。
她好强了一辈子,嫁到沈家后将两位小姑子拿捏的死死的。结果人多老了,反倒要看她们的脸面过日子,这憋屈的,沈舅母当即拉了脸,回他们院子去了。
沈姨母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惶恐不安。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大嫂怎么好变脸就变脸,她又那里招惹她了?
沈姨母忧心匆匆的回了院子,就见林父正在书案前写请帖。看见她进来了,且面色不佳,林父就停了手中的动作,询问她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