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徐父又摸着下巴道,“不知道二郎什么时候回来,他中了状元是大事,我准备召集族人重新开宗祠祭祖,顺便再办几场流水席,给他庆祝庆祝。”
徐母皱眉,“何时回来的事儿,二郎没说。”
徐父看了看手中的书信,上边确实没提及何时归家的事儿,不由念叨儿子,“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忘,真是靠不住。”
徐母倏然想起还有一封信没拆,就道,“瑾娘也来了信,说不得会提及此事,我先看看。”
徐父又嘀咕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怪不得二郎做事不周全,都是拜你这当娘的所赐。”
徐母:呵呵。真要这么说,儿子中状元我可要居头功。
比不得徐二郎的书信语言简练,直指中心,瑾娘的书信就琐碎多了。先是写了家中几个孩子如何,又写徐二郎考前的准备工作怎样,还把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徐母,图她一乐。此外还写了三郎在军营不错,已经来了两封家书,他读书识字兵法学的好,加上武功卓越,很受上司赏识,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小队长。又写她如今肚中的孩子如何,府中的人情往来怎样。最后才又写到,因为陛下让二郎半月后入职,时间紧迫,他们就不回平阳来了。另外还叮嘱徐母,说是过些时日许是会有差役和礼部的人来平阳,为的乃是功名旗杆的事儿。
古代有功名旗杆、旗斗和牌坊。若中秀才,可以立旗杆,旗杆上没有旗斗。若中举人,立旗杆,旗杆上一个旗斗。若中状元,有三旗斗。若是族中出了一品朝廷大员,则可在族中祠堂前,立四斗旗杆。
平阳镇秀才十多位,举人只有四人。当然,那是以前,如今么……不算已经脱离了举人范畴的徐二郎和林父,至今还是四位举人。只是其中一位老举人,也就是当时石老太爷想让徐二郎拜师的那位,在他们搬离平阳镇前几个月就仙去了,而如今又多了一位郑顺明郑举人。所以,整个平阳镇的一斗旗杆,数来数去还是四支。
三斗的旗杆那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四斗旗杆更是想都不敢想。而如今,徐二郎中了状元,按例朝廷当在徐家宗祠外设立三斗旗杆。
这是大事儿,普天同庆的大事。
因为这件大喜事,徐父和徐母连徐二郎不能回来的怨念都散了。他们红光满面,一个个激动的双眼泛光。
三斗旗杆好啊,这旗杆立起来,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几百年都不会倒的。那么后世子孙就都知道,他们徐家出了一个状元,而他们这对状元爹娘,也要跟着一起出名了。
徐父摩拳擦掌,连道几声“好好好。”
徐母就说,“你现在就去找族老,让人把宗祠那边好好休整休整。别礼部的郎官来了,看到那里还污糟一堆,那就丢二郎的人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
事实上,哪里用的着去收拾呢?
一个宗祠是一个族姓的颜面,哪怕是一家一姓之人,不管各家府上收拾的体面不体面,反正宗祠前后左右肯定都要收拾的妥妥当当,干净整洁。
徐家在平阳镇的宗祠就是如此。
甚至因为徐家族人大多富裕,宗祠还远比别人家的更加壮阔宏伟。那一圈宗庙,占地面积可不小,宗庙旁种着诺大一株银杏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葱茏茂盛着呢。当时指点徐家族人将宗祠设立到这里的神棍还曾说过,看这银杏树的兴衰,就可以看出这一族的兴衰。意思就是,银杏树与徐家的荣辱富贵息息相关。
之后徐家的繁盛,也正好应和了神棍的话。所以徐家人对这株百年银杏树照顾的特别周到,以至于这树越长越茂盛,体型也越来越庞大,枝干渐渐伸展出去,甚至把半个宗祠的面积都遮蔽起来。
族中人都说“这是徐家还要继续昌盛的征兆”。也正是因此,当初平西侯府打了败仗时,平阳镇徐姓的族人都丝毫不惊慌。毕竟他们亲眼见到银杏树葱茏茂盛,那么平西侯府就不可能败落。换句话说,即便平西侯府败落了,徐姓肯定还有人要崛起,要继续照顾他们这些姓徐的族人。
而如今,那个人可不就起来了。
只是,任是谁也没猜到,那人会是被爹娘以死相逼弃武从文的徐二郎。
徐二郎早先他们都是看好的,毕竟他根骨好,习武是一把好手,武功练的比谁都高。偏这小子脑子也灵活,兵法计谋也得心应手,那时他们还说,这小子要是上了战场,说不定还真能挣个官爵回来。
熟料大郎战死,他父母就走了一步臭棋,逼着孩子弃武从文。当时他们都以为这孩子要废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该劝的他们都劝了,可徐父徐母铁了心要孩子读书,他们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