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嘴就想说长乐,结果就接受到婶婶看过来的视线。婶婶明显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制止了他,长安就安静下来,没有多说了。
瑾娘却又趁机教导长乐,“学医是好事儿,治病救人是在行善,这是大功德。长乐既然有兴趣,想要好好学下去,就不能被外人的言语打击到。”毕竟在如今这个朝代,医者还没有商人的地位高,行医者乃是下九流的行当,别说有钱人家的小姐学习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干了这工作,也会被人在背后诋毁几句。
长乐不懂,瑾娘就说,“你还小……等你再大点,我在和你说。眼下还有一件事,就是即便和桂娘子学了医术,也不能落下功课。我昨天检查你的大字,发现没之前写的好了。早先每天最少能被钱夫子圈出十个字来,那都是写的好的,这两天我见钱夫子圈的越来越少,昨天更是只圈了两个。长乐,在读书识字上这么懈怠可就不对了。婶婶尤且记得,早先你和婶婶保证过,喜欢读书写字,所以要认真对待。可是如今呢?”
长乐小脑袋越垂越低,面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羞愧,小姑娘无地自容,长安长平见不得她这个无助的模样,想开口求情,可随后又想到,婶婶教导长乐是为她好。何况这件事确实是长乐做的不对,钱夫子也隐晦的点过她,可是妹妹全副心思都在医术上,根本接收不到。
瑾娘又殷殷劝解说,“既然承诺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当初就不该妄许诺言,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品德教养。另外,长乐学习医术,不是想到时候给人治病么?既然治病肯定要开方子,要是长乐到时候写出一笔好字还好说,可若到时候你的字迹拿不出手,连带的看病的人都要怀疑的医术了。”
“字迹好坏和医术高低有关系么?”
“我觉得是有些关联的。你想想,若你的字写得好,看病的人肯定会在心里嘀咕,这个大夫字都写得这么难看,那她的医术会好到那里去?还是别在她这里看了,说不定她是骗子呢。”
长乐义愤填膺,“我才不是骗子。”
瑾娘点头,“长乐是个好姑娘,肯定不是骗子。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啊。他们看人都是很肤浅的,只看表面,根本不想去仔细了解你。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可能会有的麻烦,长乐现在应不应该好好读书,顺便把字也练好了?”
“嗯。婶婶说的对,我听婶婶的,以后好好读书,好好练字。”
看到瑾娘成功忽悠了长乐的翩翩、长安长平:婶婶套路怎么这么深?
他们欲哭无泪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也差点被瑾娘洗脑了。
最起码,翩翩此时就在想,她是不是也该练练字了?
她素来不爱学习,婶婶也没强逼她做不喜欢的事儿。但该认的字她是都认识的,该读的书她囫囵吞枣的也翻了翻,至于记住多少……抱歉她完全没记住,纯粹就是无聊的时候翻着玩的。但她却是会读会写的,毕竟这个家里不允许文盲存在。
之前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此时听嫂嫂的意思,字体反倒是一个人的脸面,如是一个人连字都练不好,那就是这个人外表收拾的再干净,不也就是个“面上光”么?
她是不经常出去玩耍,可之前去石府的时候,也见识到年龄稍大些的姑娘,尤其是快要说亲的姑娘,总要在人前表现些才艺扬名。
她不会跳舞,对乐器也深恶痛绝,不会弹琴作画,茶道也一知半解,骑马……还没学习。
一项项数下来,徐翩翩脸上的羞愧神色也越来越重。
她都已经这么大了,却一事无成,啥啥都没学会,啥啥都拿不出手。她这么无能平庸,以后出门不是给家里丢脸么。
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赶紧学点东西才成。不管是学个书法,或是做个精通诗书的才女,这说出去都好听,她也不算抹黑了家里的门面。总比到时候被人提起她……根本提不起来好吧。
瑾娘看见翩翩一系列变脸行为,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提点长乐好好练字,不过是为了惊醒长平别贪玩,要好好完成钱夫子布置的作业——这孩子年纪小,玩心还是大,虽然之前被徐二郎吓唬一番改了不少,可也没彻底根治。
这不,徐二郎这段时间跑京都去了,管不着他,也镇不住他了,这小家伙就开始消极怠工了,课堂上过分活跃的恨不能把屋顶掀翻了。不仅如此,他作业也不好好做,课也不认真听。钱夫子为此还体罚过他,无奈他皮实,脸皮也厚,完全不看在眼里。
这才有了瑾娘今天的作为。
她表面上说教长乐,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好在效果不错,不仅长平露出深思的模样,一脸悔不当初,决定痛改前非。就连翩翩,似乎也决定上进了,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