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一听“账房”两字就头皮发麻,不为别的,只因为早先徐二郎考秀才时间,他给那些衙役贿赂,花的钱多了,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他花钱没办好事,反倒给那孽子扯了后腿,给他制造了个把柄。
徐父当时被徐二郎说教一通,也认识到自己那样做确实大错特错,所以特别心虚,特别懊悔。也就是那次后,徐二郎直接让账房把他每个月的花销固定在二百两银子,超过的数额不予批准,如真是非用不可,就找他去要。
徐父闻言那个气啊。
好歹他是老子,又是一家之主,结果花个钱还得问儿子去药,他不要面子的么?这么折损气节的事儿,他上哪儿说理去?
也正是因为被禁了花销,徐父才想到了用徐二郎中举一事打赌挣钱的勾当。
他手里的银钱不阔绰啊,可他每个月要花钱的地方多啊。先不说请友人吃酒玩乐,单是他包养的那几个花魁,还有养在外边的外室,每月都要不少银子供给。
那些友人都是些酒肉朋友,就是想占他的便宜,才哄着他供着他,这些徐父都清楚,可他花钱,那些人愿意为此逢迎讨好着他,他心里就舒坦。
活到他这把年纪了,最重要的不就是舒心两个字么?所以多花两个臭钱怎么了,有钱难买他高兴啊。
再说他那几个相好,都跟了他有些日子了,时限最长的一个,跟了他都快五年了。这些女人那个不是花钱的祖宗?一个个大手大脚的,不是买些胭脂水粉、珠翠绫罗,就是买燕窝雪蛤,要补身子。
天爷哦,老爷每月二百两银子扣扣索索的刚好够用。可以往抽的旱烟他现在却抽不起了,归根到底只因为,他没钱啊。
而这都是那不孝子办的好事。
如今又听王奎说那孽子又去账房了,徐父心肝直颤。
想想那孽子刚才在自己这里吃了瘪,可不得在别的地方讨回来。哎呦喂,你说他这臭脾气挣设么一时之气啊,让那臭小子教训两句怎么了,都掉块肉不成。结果可好,他硬气了,却把那小子气着了。
那小子阴得很,这不,转头就想到收拾他的辙儿了。
徐父抖着声音问王奎,“二郎去账房做什么了,和老爷我没什么关系吧?”
他满是希冀的看着王奎,就希望王奎说些否定的话。可王奎却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的开口就是一嗓子,“怎么没有关系,有关系啊老爷!二公子,二公子他把您的月例给削了啊!!!”
“削,削了?那老爷现在每月能支配的银钱,有多少?”
“二十两!!!”
徐父伸出颤抖的双手,西施捧心一样捂着绞痛的心脏。他一口气上不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老爷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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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大夫本是被请来给徐父推拿老腰的,结果却不得不先针灸让徐父醒来。
可徐父醒来就拍着床大骂,“还让我醒来干什么?怎么不直接买副棺材板把我埋了。个不孝子铁公鸡,抠门抠到他亲爹头上了,老天爷怎么就不降道雷下来,往他头上劈一劈呢!!”
王奎缩在一边不敢再说话了,刑大夫充耳不闻,只顾写药方,让人去取药来,让徐父药浴一段时间。
他那个老腰使用过度,又几次三番受寒,这次不正经治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废了。腰都直不起来了,人也就彻底瘫痪了,那时候这徐老爷子想要大喊大叫,怕是都没那个精力了。
徐父被王奎殷勤劝药的时候,瑾娘也得知了徐二郎的骚操作,此时正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问,“那好歹是咱们的父亲,你削减他的月例也就算了,可,可你给他留的也太少了吧。二十两银子,这都不够父亲一天花销的,这让父亲日子怎么过啊?”
“他日子如何过我怎么管的着?他是我老子,只要他不杀人放火,这日子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瑾娘推推他,“你这都说的什么?那是你的生身父亲啊。不管父亲在外边怎么胡闹,咱们该给他的尊敬还是要给的。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让人听见了说闲话。”
徐二郎明显不乐意听这些,面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对着瑾娘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