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把记载府里日常花销的账册拿出来,“这些账面抹的都很平,可只要在府里仔细打听一番,就知道其中都藏着猫腻。譬如这页,记载的是府里上年冬天购置的是上好的银霜炭,可实际上买的是要便宜许多的无烟碳。衣裳料子记载的是丝绸,实际上发到丫鬟手里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锦缎。果木花卉说是买的名贵品种,价值不菲,可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余两株残存,我瞧着也只是平常的果木,看不出名贵的名堂。这也可能是我见识浅薄,眼力有限,看不出好歹。可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你最好还是让人查找一番。”
又拿出记载库存的账册,“库房我还没来得及将其中的物品一一登记造册,但只看其中一件耀州窑青釉梅花细颈瓶,你瞧,”瑾娘指着就放在房间角落地上的花瓶,“这花瓶是赝品。至于真品,该是被人偷盗出去,典当到当铺了。”
话及此瑾娘有些尴尬,“若说别的东西我还辨不出真假,这花瓶我却是认得的。也是之前去买针线时,路过一家当铺,当时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一个包袱里拿出花瓶典当,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却是把那花瓶的模样记得一清二楚。”
徐二郎的面色越发黑沉了,瑾娘垂首不看他,继续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也不能保证现在库房的东西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若只是家奴把东西盗出去贩卖且罢了,我如今最担心的是他们以假充真,而安歇假货被家里维持人际往来送出去,这就……太得罪人了。”
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想想吧,你给关系友好的人家送礼,结果送的是赝品,你这是在寒碜谁?这不是侮辱人么!
也许就因为这一件事儿,就把人得罪了,可你心里却一点数都没有。
那这以后你还能和人家相处么?就是别人不把这事儿说透,对徐家的人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亲热,印象也会一降再降。遇到那些记仇的人家,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挖个坑,那真是掉到坑里也不知道是为啥,这才是真冤呢。
徐二郎面色陡然凝重起来,瑾娘话至此也不再多说,只道,“夫君,如今既然是我管家,那就得让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规规矩矩的。账房和采买是不能用了,但这都是府里的老人,我初来乍到,贸然动他们容易惹人非议……”
“这事儿我来处理。若是他们真如你所说合伙坑蒙主家,定不轻饶。”
“这就好。那还有庄子和铺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