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在皇陵之中瞧见尸骨,这或许得益于鲤国并未有活人陪葬的传统。
故而纵使鱼盛民的陵寝十分宽阔,又有许多古早瓷器、艺术品陈列其中,也少有阴森的感受。
“这里安葬的是初代皇后,那再往前走,应当便是鱼盛民的石棺了。”
那敛息阵法应当是归置于陵寝外围,这让江河越是靠近鱼盛民的石棺,眼中的色彩便更浓郁一分,鼻息之间的腐气与尸气也倒灌肺腑。
可石棺周遭,仍然未曾发现什么异样。
“龙气的根源就在这里。”
江河断定道,
“可龙气若只是被掩藏起来,而非被吞噬殆尽……岂不是说明,浊仙的目的并不在龙气本身?
那他在此地设置敛息术法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江河不认为路任家会做无用之功。
他来到此处,一定有着他根本的原因。
再次环顾四周,江河借着手中残袖之火,尝试点燃起暗室四周的油灯。
但那微弱的火气,只在顷刻间便被消磨殆尽。
江河也不再做出尝试,在这正中央的石棺前来回踱步——那近乎是这偌大石室中唯一可以用作收容的容器。
他猜想,这其中应当有着一具化古的尸体,在时间的流逝下,或许还残存着衰败的骨骸——
他是这片国土的缔造者,亦是这千载岁月的根基。
是他解脱了赵国凋敝的历史,带着万千子民走向新生。
江河自认,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定然做不到这一点。
也便由衷尊敬:
“打扰了。”
江河最终是没能在这暗室之中瞧出什么,便打算去往其它地方再行琢磨——
或许找到陵寝外围的术法源头,便能察觉到一些端倪?
可正待这么想着,却听耳边猛地“扑通”一声,便好似是予以江河的回应。
江河陡然一惊,目光不由顺着声音的来源——落到了那静置不动的石棺之上!
“有……声音?”
他不由喃喃自语。
可那石棺分明是听见了江河的声音,“扑通”地更为猛烈了起来,就算江河想要刻意忽略,也难以自欺欺人。
江河连忙回到石棺之前,附耳仔细倾听,却听那石棺之下,仿若有颗跳动的心脏般,“扑通”、“扑通”,极为规律的起伏着。
“石棺里……有人?”
当江河意识到这一点的顷刻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掀开了石棺的盖板:
“得罪了——”
可只待他话音刚落,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嘴,大脑一时间变得有些混沌,只在百转遐思之际,他看清了那石棺之中藏身的人——
如果那真的能算是个人的话。
却见石棺之中布满粘稠的黑泥,那黑泥在石棺中缓缓流动起伏,便如同是在模仿着人类的呼吸!
残袖的火光在暗室之中挥洒一片,映照出那黑泥中,仿若漂浮徜徉的一张骇人面貌。
江河大惊。
他分明认得这张面貌——
“忽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