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天人山人海,非常热闹。最后大姐护我离开陆府。我心中难受,老太爷听说了,也不安慰,反而还笑话我,给我灌酒。我第一次喝醉,来了书楼。这些剑痕,就是在那天留下的。”
杨培风呼出一口气,说得口干舌燥。
好多年,这些事一直深埋心底,此时情不自禁就吐露出来。
他一直有留意黑袍剑客,好在对方似乎饶有兴致,并未不耐烦。
杨培风声音微微颤抖:“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
“怎么?”黑袍剑客不解。
杨培风无地自容道:“为了几口吃的,掉眼泪,还不够丢人?”
杨氏祖宅有的是人,杨老太爷还真能饿死他?
只是对少年杨培风而言,亲疏有别。他从心底,仍不自觉亲近陆氏。
黑袍剑客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道:“不是这个理。你不恨陆畋,尽管他现在死了,你也不会开心,当然,更不会难受。你大姐对你好,你记着;你弟弟妹妹当年比你还小,你也不怨。那个真正让你听了名字就皱眉的人,是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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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培风低声道:“他姓陆,我姓杨,两家人了。”
那天在城主府,陆老爷开始推脱了一下,竟让他产生错觉,血浓于水也许不是人们痴心妄想。
只是最后,事实证明,仍是他一厢情愿。
听清楚来龙去脉后,黑袍剑客话锋一转:“极端愤怒之下跻身五品,难得。但你能从那种心境里及时抽身,更加不易。很多人从七情六欲中获得力量,无法自拔。那一次,若你一个不慎,就会误入歧途。走火入魔,是你在劫难逃。”
“我等修行之人,首重心性。根骨、悟性,反而次之。我不得不怀疑,陆畋是觉察到你当时气机充足,隐要突破,才在关键时刻突然发难,扰你道心。”
否则,之前几年,怎么一直没有动作?
杨培风一惊,后背一阵阵发寒。这一点,他却是从未深思过。
他六岁改姓,但发生那件事时,是在十岁。
从心底,杨培风很容易接受对方的说法。
杨培风道:“我在书楼练了几年,出阁时,守阁前辈就说我已经有小宗师气象。”
“有气象,就是还不够,八品武夫。后来呢?”黑袍剑客眼神复杂,不得不佩服对方,进步神速。
“后来,将满十六岁那年,窦牝追杀一对中年夫妇,杨钧早年的下属,为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杨老太爷年事已高,无法与人动手。我喝酒回来,才撞见此事。当时并不知道他们与杨钧的渊源,只觉对方要打死一个小孩,就忍不住想耍耍威风。不然,我的剑不白练了?”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身受重伤,在那之后,我伤好的很快,甚至还照常参加一个月后的州试。但安葬好老太爷后,突然病倒,早年练功留下的隐患一股脑冲上来,真真切切体会病来如山倒。”
“我按时吃药,逸仙爷爷医术高超,调理我的病症时,却罕见的不管用。最开始仅天黑发病,然后演变成过了午时便发病。心悸,坐立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经过陆老爷提醒,我的病才渐渐有起色。”
“只是,有种特别玄妙的感受萦绕我,感觉世上万般道理,一眼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