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抬眸看向远处,喃喃道:“是啊,我为什么不高兴呢?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个人早非昔年神君,她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个少年神君已经死在画城了,他决绝地甚至没有留下一副骸骨。
她思过,念过,不愿意说话的那三年,辗转的每一个夜里都在想他。
她好不容易要决定要同这一切告别了——
只要拿到羊皮卷,辰南就会解开她身上的涅羽系结。
但任务失败了,她没有办法再伪装成天真,与他继续那个可笑的傀儡把戏。
从前她梦到过那么多次与他重逢的场景,甚至在魔界与他同床共枕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怀疑这依然是一场梦,于是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睡去。
梦醒了,他便会再如雪般融化消失。
但结局,却依然是离别。
可是一直有个声音在轻轻反驳,不是的。
谢拂池,你知道他没有变。
谢拂池下意识地想去找放在乾坤袋里的那根月白发带,不期然触到一片柔软。
她身体骤然一僵——
不对,这里应该放着虚华镜。
她扯出那片软绵绵的物什,泛黄的羊皮卷上写满金色的古神语,复杂地让谢拂池头脑开始阵阵发昏。
仔细数了数,一共七张,一张不少。
谢拂池骤然回头望向虞都的方向。
“初涯,你觉不觉得我们离开的太顺利了?”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艰涩。
初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但仍思索一番后答道:“的确不算很难。不过前有司首对阵法了如指掌,破阵而出,后有天界仙官相互照应,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算是。”
她眸光渐渐空远,“不错,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但若有一个人对我知之甚深,这些我能想到的,他会想不到吗?”
初涯一愣,这回他是真不明白谢拂池在说什么。
谢拂池却倏尔静默下来,一言不发。
有些东西开始分明,又有一些在逐渐迷惘。
分明是他,迷惘的是他的目的。
初涯这次是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伸手替她将差点被风吹飞的羊皮卷拢起来,压在掌心。
谢拂池眼角余光掠过他的手,突然道:“初涯,你的手指还在。”
初涯挠下头,一脸憨直:“是啊,本来魔尊说要砍我们一根手指头,不知为何后来却不了了之了,只每人取了一件信物便结束了。咦,这样一想,魔族的人倒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