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嬴慢慢喝完那杯酒,淡道:“你怎么来了?今日方才第四天。”
“整天待在府里实在太无聊了,假期又没有结束,不如出来转转。”
他轻声:“我这里,便不无趣吗?”
谢拂池饶有趣味地抚摸着他案前的山茶,“总比我一个人要好。不过我这酒可是上任青帝陛下取神殿灵泉,亲手所酿,你喝了我这一杯,是不是该还我点什么?”
这投机取巧的嘴脸,本是让人讨厌的,却让时嬴微微一笑,“你要什么?”
“帮我雕个小像。”谢拂池兴奋道:“我前两天就想好了,而且苍黎帝君亲手雕刻,说出去岂不是很有排面?”
“好。”他侧首,“你坐下。”
谢拂池摇头,“我可没有那么自恋。”
说着,她从袖子取出一物,“照着这个。”
时嬴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些,面上仍不动声色。
低头,却见是一面轻薄的镜子。
她凑过来,“我想来想去,也没什么想雕的,花花草草都太寻常了,不如就雕个你自己给我吧。”
他神色自若,握着一刃雪的手背青筋脉络清晰,“你要这个做什么?”
她一本正经道:“帝君这么厉害,我现在又这么不济,拿来放在身边辟邪也是极好。”
他极缓慢地抬头,见她眉梢的淡红疤痕扬起,浅金色的阳光拂照,竟意外的生动。
他良久不语。
谢拂池无辜地问:“不行吗?”
他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一阵忽如其来的眩晕袭来,教他不得不扶稳桌角,然而还是无法抵挡这样的昏沉,眼前一黑已不省人事。
谢拂池将他接了满怀,少年神君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带着浮生酿的酒香。
这是个极亲密的姿势,谢拂池用力撇开头,避免他有些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耳后。
她将他慢慢扶去床榻上,神情并不意外。
时嬴醉了。
谢拂池很清晰地明白,他此刻已经进入浮生若梦。
那杯子她做了一点手脚,表面看起来正常,但会比寻常杯子多装二分之一,然而这浮生酿本已是封存了近千年,后劲之大难以想象。
谢拂池唤了两声,时嬴闭目不答,安静地,毫无防备地沉睡在她面前。
真奇怪,他连对闻昼的叛变都有所预料,却对她从没有防备,可是她还是令他失望了。
她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