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问:“恕我冒昧一问,陛下与太后可是亲生母子?”
“自然。”
谢拂池心神一震,也不知他们还说了什么,似乎问了些跟姜凝有关的事,姜凝跟谁接触过,又有谁行为诡秘之类的事,而后听小皇帝说要单独同晏画说些话,便走出太清殿。
她觉着自己脑中纷纷扰扰,似落了一场大雪。
到了第二日,天空中仍是阴霾重重,谢拂池与时嬴在城中搜寻姜凝踪迹。
因着昨夜被净化过一场,街道上有了稀稀疏疏的人影,但还是萧瑟。
谢拂池很有些心不在焉,走着走着时嬴忽道:“你有心事。”
谢拂池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她低下头,任街边柳叶拂过耳畔,“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事。”
“我想听听。”
“有位神君……真正的神君,他一生都在修复天道,可是在一次战乱中他失去了记忆,流落人间,阴差阳错之下,他与一位凡间女子相爱。”
谢拂池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却没有落在哪一物上,飘飘渺渺地散开,“后来他恢复了记忆,重返天界,抹去了人间所有跟他有关的痕迹,可是他却遗忘了一件事。”
时嬴低头看她,问道:“什么事?”
她浑然不觉,依旧继续道:“那个女子有孕了,然而那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从没有管过,直至十六年后,女子将那个孩子送去了仙门,直至老死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时嬴沉默半晌,“那恨她吗?”
谢拂池脚步一顿,“不恨,因为她明白不是所有父母都有义务爱自己的孩子。”
只是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她依然记得十六岁生辰那日,飞雪盈天,她孤身一人背着行囊离开宫城,身后是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师父说,以后就不是帝姬了,不要学那些贵族做派,一个人来青阳宗吧。
其实不用师父说,也没有人会陪着她,包括阿弥。
她回了三次头,一次城上站着阿弥,撑一把满穿纸伞,遥遥地目送她离开。
一次城上站着守城的将士,天际掠过孤鸿。
最后一次,灰蒙蒙的城已成一线,在大雪里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