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听完这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忽然觉得面前的孩子,早就没有了价值,甚至连用来激怒陈平安的一点点情绪都不可能会有。

只是不停的会有他们的人来对这个孩子进行前仆后继的……送死?

“有时候真的很难让人想明白,像你这样的泥腿子,怎么能够走到现在的地步?莫非是因为你自小就出生在那洞天福地当中?”

祭酒轻轻地摇着头,始终有些不大觉得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他背后的那位大人都已经说过,陈平安想要算计到他,那肯定是千方百计的进行布局,是需要无数的草蛇灰线进行变动,才能够对他产生那样的结果。

可是,这些心声对于陈平安来说,无异于是在他耳边狂轰滥炸,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面前的祭酒或许怎么都不敢说出名字,可是陈平安能,甚至还在面前的祭酒面前,直接就说出来了他的名字,“邹子到底给了你们什么样的好处?让你能够这样地放弃一切前程?”

“?!”

祭酒瞳孔蓦地放大,这个陈平安为何能够这么快地知道?

“不用想那么多,其实很简单,我陈平安这一路上,得罪的人不少,但化敌为友的,也有一些,只是有那么几个存在,如何都不能与陈平安相恰,那么排除青冥天下的那边,就只有一些个仙家山头,和那个形单影只的邹子大能了。”

陈平安难得的说了些让人觉得很放松的话,解释了不少的脉络,“天底下不少人估摸着都想要我陈平安早点去死,蛮荒天下有,青冥天下也有,浩然天下,明面上肯定不多,但是私底下,说不得更多……”

“呵呵,既然你都懂,那为何不给某一个痛快?”

祭酒老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只是轻轻地绽开一点,就被陈平安的下一句话给遏制住。

“因为我还在等人,裴旻大剑仙,您说对吗?”

青衫开口,好似在跟故人攀谈一样,如何都做不得假,甚至面上还有些戏谑。

“什么意思?”

祭酒不懂,满脸茫然。

“我说,大剑仙,您还要装到何时?”

陈平安伸手就是一指,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祭酒原本满是猩红的目光陡然变得清醒起来,整个脸上露出一副另类的笑容。

“嘿嘿,还是骗不到你呀,隐官大人。”

祭酒开口,就是一道别的声音,这嗓音一出,后面的小陌顿时拍剑而出。

“喜烛道友,莫要如此,说到底,咱们还是蛮荒——”

噗嗤——!

祭酒的人头应声而落,一具无头尸体倒地不起。

陈平安目光自然,看着面前的尸体,轻轻摇头,随后一挥手,整个庭院刹那间就变得清香满溢。

“公子……”

小陌面有难色,收回剑,刚才那可不是他的作为。

“不怕,你的剑本来就没有碰到过他。”

陈平安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毕竟是曾经的书院贤人,再如何犯错,那也该是由那书院里说的算,自己处置的话,就有些指手画脚了。

“可是那边不会说公子……”

“不要怕,到时候老师那边会有援手的。”

陈平安笑了笑,没说个准头,当然也没说自家大师兄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的话去对那边的文庙说那么些个。

可是对于刚才的景象,其实陈平安看得很清楚,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破绽百出,但是又不得不让他来都陷阱。

可以算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如果自己没有来,那么徐长风必然会被人掳走,但如果自己来了,那么这个书院曾经的贤人,现在的处州章园学塾的祭酒,就是会死在自己当面前。

没有人会说,他是别人出的手。

陈平安也不会去嫁祸他人。

因为他们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是小孩,已经昏睡过去,一个是小陌,只是拔剑而已,还有一个就是他陈平安,如果让他们二人任意一个人出手,那么祭酒必然都是逃不过去的,当然,也是书院到时候对他们找麻烦的好处。

一个由头,就已经足够让不少投机倒把的分子进行对他暗戳戳的口诛笔伐。

但是——,

没人想到过,那个祭酒,其实就是自尽。

或者说,是那一道被裴旻早就已经埋葬在他体内的那一丝心神做的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