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刚强的性子,哪怕是受了再多的委屈,再难过,也不至于会变成……变成毫无求生欲的模样。
离开他,不至于如此。
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将本已尘封的记忆从心底刨出,一点点,从每一个细节去想,想其中他到底还遗漏了哪些细节。
可越往深里想,他就越清楚,她受的委屈,必然不止于此。
流言蜚语,尊严尽毁,那些本都不是她该受的。
他还记得他陪着桑南溪回她家的时候,桑明德那时一脸傲慢所说的话,我们囡囡,是娇养着长大的,天之骄女。
周聿白当时想,他一定会比桑明德做得更好,好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可事到如今,那些曾被掩盖的真相揭开,万般过往结成绳,扯着一股力将他拖到事实面前。
原来,她的一身傲骨,是因为他才生生被打断的。
这晚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没有月色,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由暗沉的黑逐渐转深蓝,浅蓝,黎明即将破晓,道路上的路灯还未暗,是这寂静夜晚里,这座城市对于光亮的唯一依托。
周聿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四肢百骸都透着凉意。
当年桑南溪义无反顾地留在他身边,他本该成为她的依托的。
可那夜,她又是如何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摸爬滚打,满身伤痕,才找到通往前方的路。
直到路灯熄灭,宋承良拿着文件袋敲了敲门。
周聿白张了张口,嗓子却嘶哑到发不出声,一直等到门敲响第二遍,宋承良已经在问:“先生,您没事吧。”
周聿白才从嗓子眼艰难地挤出一句:“进。”
宋承良一进屋,脚步不由顿住,这一幕,好似又回到多年前桑南溪离开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胡子拉碴,双目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跟垮了似的,满脸的颓然。
周聿白看向他手里的文件袋,目光才稍稍恢复了几分清明:“东西给我。”
不算厚重的文件袋交到周聿白手上,手腕却犹如不堪重负那般在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