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奚生平第一次,对食物产生了渴望。
肩上的绒球似乎醒了,它晃晃悠悠地拨开宓奚落在肩头的发丝,像那些雪花似的,轻飘飘地落到那尸体的眉心。
宓奚似乎听见了它想说的话。
早安。
就这样,绒球守在尸体身边,宓奚守在绒球身边,他们三者如同这闹市中一块静止的界碑,隔开了高贵与低贱、富贵与贫穷,又使之融为一体,从此生生不息。
整整七天七夜,雪未曾停歇,渐渐覆盖了这座碑,来往的人也不再对他们施以关注,曾经至高无上的天子,如今无人问津。
但那已无关紧要。
怕绒球冷,宓奚将它捞过来放在胸前,饶是如此,绒球身上的光芒还是黯淡了下去,身躯近乎透明,像是要消失了。
宓奚感到喉头一紧,嗓音嘶哑:“你……不要离开。”
绒球身上光芒隐晦地闪了闪,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请求。
就在这个时候,街头突然出现一个身着官服的府衙,身后跟着几个士卒,提着一卷苇席往这边走来。
人群自觉分散于两侧,为那府衙让出一条道路。
他们一路踹翻路旁摊贩的东西,骂骂咧咧地走到宓奚这边。
府衙一双吊梢眉,瞪着三角小眼,先往地上啐了一口:“娘的,真是晦气,死都死了,还要老子来亲自收尸,这大冷天的!”
宓奚认得此人,正是京兆尹赵宣。
身后的士卒见状,径直走到一旁卖包子的摊铺里,将那摊主踹出来:“没点眼力见!我们大人这大冷天出门办差这般辛苦,你们不知道为我们大人分担分担?”
那被踹的摊主敢怒不敢言,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官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