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巫凉戈和墨夜的战场,而他的战场,则在另外的地方。
在刚刚的那一瞬,巫凉戈已经不再是新皇,而是蛮族真正的皇。
心狠手辣不是皇,气吞霄汉不是皇,运筹帷幄不是皇……
他的皇,有光明与黑暗的手段,却认清了黑暗,不会为黑暗所持——这就够了。
巫凉戈记着那个在父亲面前傲骨嶙峋执拗不堪的麦斯尼,他又岂会忘了那个在百族郊外的树林中看着他生火而露出羡慕神色的巫凉戈呢?
只是陛下心结易去,我之心结难除啊,此战一过,我的武道,便也到此为止了吧。
他摇头,叹气,走入百万兵中,执令旗,号全军待命。
…………
巫凉戈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远方的那一道墨点。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行走卧榻皆是皇,哪有对臣子翘首以盼的道理,哪怕那人是墨夜。
半响,她听见脚步声,好似寻常登山的老农。
“墨夜,代陛下手中战俘,谢陛下不杀之恩。”
“墨家主一路而来,辛苦了。”她睁开眼睛,看见的似乎就是一个老农,并非那人衣衫褴褛或蓬头垢面,这些与农人并无关系,而是那人站在那里看着山河,浑似一个站在田间地头正看着自己麦地的农人。
“漫步山水,见生灵涂炭,悲戚有之,辛苦却是没有多少,陛下言之过誉了。”墨夜笑笑,“倒是陛下,不惜调用长安布置,对苏玉幼时好友下手,只为让苏玉回长安一行为这一战扫去所有阻碍,对胜过在下,就这般自信?”
“呵,前辈莫非是怕了?”巫凉戈朱唇轻启,略带几分调笑。对面墨夜却是正襟而立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拱手,如此反倒是巫凉戈有些不知所措。
大叔,你真的,没你儿子会聊天啊。
这和我想象中的场面,一点也不一样……
皇袍一振,长剑便出。
多年之后,有人曾问过麦斯尼这样一个问题,那一日出现在山顶越战墨夜的巫凉戈到底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