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墓园。
萧瑟凛冽的晚风宛若剔骨的弯刀,一刃一刃地在肌肤上划开了道道裂口。
一捧还沾带着水珠的白桔梗被轻轻放在了一座矮矮的石碑前。
殷宁放下了捧花,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了碑上的灰尘,随后缓缓直起了身。
盛浮凝望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抿唇不语,默默地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递到了殷宁手边。
殷宁接过了这张手帕,不紧不慢地擦起了手。
同时,她迈开了纤长的腿,步步走向了被六名保镖共同看守着的殷远川的面前。
她没有丝毫的迟滞犹疑,直接摘下了遮蔽着殷远川视线的黑色头套,随手丢到了地上。
殷远川抬起了头,视野恢复了清明,灰暗的双眸里刻着猩红的憎意。
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太久没有踏足过外界的土地,他的眼神、他的情绪很是波动。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石碑上时,整个人像是突然跌入了万丈深渊一样,不受控制地跌坠后退。
“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殷宁不由得失笑,冰凉讥诮的嗓音融在凛冽的冬风里,带来渗入骨髓的寒意。
她耐心地用盛浮刚刚递来的手帕擦拭着指尖,似笑非笑地调侃:
“你一个活人,还会惧怕这些?”
这处墓园本就位于偏僻城郊,平时白天里都不会有多少人,更别提大晚上了。
此时此刻,这座墓园里除了冽冽的萧瑟风声,再无其他声响,很是阴恻诡异。
殷远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殷宁会把他带到这种鬼地方来。
石碑上那张经历了风霜琢刻的黑白照片,已经布满了刮痕,殷远川只觉得,相片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
他低下了头,心虚,深深的心虚,甚至连大声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许久后,殷远川才模糊地低喃道:
“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