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当即传来很沧桑的声音:“老刘啊,你都到了还不进来?”
这沧桑声音的主人便是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孙暹。孙暹是嘉靖二十年就进宫的老人,为人喜静,不爱动,然而宫里人都知道这位孙公公实际机心很重,当年倒冯(保)倒张(鲸)事件,背后都有孙公公的影子。
“老祖宗”是宫里对司礼掌印的尊称,此称呼也代表司礼掌印太监在内廷举足轻重的地位。
“老祖宗不发话,我哪敢随便进来。”刘吉祥在外面哈哈一笑,“在外头瞧着几位,心里可怕着呢。”说话间,已是进了值房,视线内坐着的都是红袍大珰。
坐在孙暹旁边的是秉笔金忠,他和刘吉祥从前共事过,关系也算亲近,当下就笑道:“咱们司礼监又不是你们管兵的御马监,可没什么白虎节堂,你老刘心里怕个什么?莫非知道这祸事闹的太大,怕自个擦不干净屁股?”
“我这屁股可干净的很,你金公公可莫随便替我擦,要不然倒脏了手。”
刘吉祥笑眯眯的扫视一众大珰,金忠和梁栋都是从前司礼掌印兼提督东厂、内官监的张鲸名下。
张鲸扳倒冯保后,权力比冯保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触到了皇爷底线,叫给罢了。其名下势力便叫金忠和梁栋接收了去,这二人也是宫中的“贵妃派”。从前陈炬在时,就和陈炬明争暗斗多少年。
坐在金忠对面的是张诚,张诚边上的则是新晋秉笔马堂。
马堂身形很瘦,看着却是干练,此间众红袍大珰,唯他年纪最小,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此人回京之后就想争提督东厂的差事,不过一直被掌印孙暹和其余几位秉笔阻挠,因而和其他几位关系很差。
马堂严格说起来既不是太子派,也不是贵妃派,要非说属哪方的话,当属皇爷那一块。这人很聪明,从不参与国本之争,这十几年只一心替皇爷捞钱。管天津和临清税关这些年,没少往宫里运银子。为了回京升任秉笔,三个多月前给皇爷一次孝敬了二十万两,只把皇爷喜的饭都多吃了两碗,随后就给司礼监发了话,着马堂归京。
另外两位秉笔一是提督印绥、尚宝、直殿三监的钱忠,一是提督四司的王顺。
钱忠这人是个好脾气,是嘉靖年间大珰陈洪的干儿。王顺原先是李太后宫中的管事,因办事得力很受太后欢喜,特意叫皇爷给提的秉笔。
任了秉笔后,王顺也是事事问慈宁宫,太后说行他就行,太后说不行他就不行,所以宫里人背后都说他是太后的传声筒,得了个外号叫“行不行先生”。
钱忠和王顺也都是“太子派”,和掌印孙暹都是亲近东宫的。国本之争时,这二位没在太后那里少替小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