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真有点什么,那便就是现在这般了,两人之间瞬间变得沉重。
德王见他不语,沉默了下,才缓缓道:“你不必防着我的,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做出了和我相悖的选择,我也不会去害你。如果最终是你赌赢了,最少我的家小算是有所托付。同样的,如果你赌输了,我也会想尽办法去保你一命。”
听德王这么说,墨北川神情征了征,随后和缓了一些,抬头看向德王,沉默片刻,道:“王爷,北川并非忘恩负义之辈,王爷待我如子侄,只是自古忠孝两难全。”
“忠?”德王闻言苦笑:“这么说,在你看来,本王是乱臣?”
墨北川正色看向德王,摇头道:“王爷与我所立之处不同,您即便支持明王,也算不得乱臣,史书上也只会称为皇室夺嫡之争。然而我身为禁卫统领将军,天职只有一个,便是效忠陛下,不管什么理由,只要我背离了陛下,那就是乱臣贼子。”
说到这里,墨北川声音低沉:“王爷,我知道您的来意,可我没得选择。您回去吧,这一趟,我就当您没有来过。”
德王闻言心中倒是一松,最起码墨北川应该还念旧情,那就应该还没将他投明王之事禀报陛下。
墨北川没有忘恩负义,德王心里舒服了许多,因此反而不愿意就这样走,眼睁睁看着墨北川走上不归路。
“北川,你以为我来此,是为了帮明王刺探情报吗?你应该很清楚,陛下举办登基仪式是明王提出来的,明王难道会想不到,这会给陛下一个对付明王府的机会?”
墨北川抬头看向他,德王摇头:“我来找你,不是要试探什么,陛下会有动作,禁军会牵涉其中,早就在明王的意料之中。陛下的心思明王一清二楚,却仍然让陛下登基,你觉得明王会是在送死吗?他会没有准备吗?”
说到这里,德王沉声一叹:“别穿,你虽非我子嗣,但这么多年来,我也未拿你当外人。其实当日你拒绝投向明王,我事后想来,觉得如此也好。”
墨北川闻言一顿,看向德王。
德王笑道:“如今乱世之中,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若是明王真能成一代雄主,即便你没投明王,有我在,不说帮你有多好的前程,却至少能保你一家老小不出事。若明王最后没能成事,你没投靠过来,也可不受牵连,到时本王家小,你还可帮本王照看一二。”
墨北川闻言,身躯微颤,他听得出,德王此话出自真心。
毕竟德王待他本就不薄,他非无情无义之人,见德王如此为他着想,也不禁动容。
德王长声一叹:“听本王一句劝,别乱来,你不想投靠明王,就不投靠,只是也切莫不要出头和明王为敌,真要出了事,到时候明王或能为国朝想,暂留陛下一条命,却绝不会放过你,以明王的个性,就算是本王豁出命去求,恐怕也保不下你。”
墨北川深吸一口气,苦笑道:“王叔,有些事一旦选择了,就容不得退缩,您应该很清楚,我如今的处境并不好,若我这次出尔反尔,背叛陛下,那将来陛下一旦重掌权柄,我必被满门诛尽。”
“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德王顿时无语,等这次登基大典如果不出事,陛下应该就没机会再掌权了。
墨北川却是摇头打断:“王叔当真以为明王赢定了吗?”
德王蹙眉,想了想道:“如今胡庆言、张邦立、加上本王立场都不在陛下那边,之前陛下对方有群的态度,也已让武官生忌。如今宫内宫外,陛下所能依靠者,也就是禁军,这也是陛下会再次用你的原因,可你心里清楚,禁军未必会为你所用……
墨北川却摇头道:“明王野心的确大,手段也强横,欲图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并且表面上也确实控制了宫禁,但实际上,他真能控制宫禁吗?”
“宫变一事,你亲眼所见。”德王道。
墨北川却摇头:“当日宫变时,禁军的确是有人暗助明王,可情况远没那么严重,皇家对禁军有着严格的筛选制度,兵士和外界勾结也有着严密的防范措施。我不敢保证禁军内部绝对无沙子,但禁军绝不可能被大规模渗透,到目前为止,禁军也绝对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怎么保证?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若明王当真无底气,他敢控制宫禁这么长时间吗?”德王认为墨北川太过自大了。
墨北川苦笑一声,随后低沉道:“明王能控制宫禁,只是所有人都被他吓住了而已,原本属于陛下身边最有力的禁卫和内卫,因此事,被陛下怀疑而不敢再用。三位辅政大臣又离心离德,陛下等于就此无人可用。这种局面下,明王成功控制宫禁,并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