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脸上杀气很重,不想与他多言,见他上前,冷冷的与他擦肩而过,那个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的人在听见那一句“更何况是我拿不起刀,你如此在意做甚,若真的有意,便莫要多管闲事,我自有分寸”时,手下一抖。
那股酸涩涌上心头,他眼尾一下子就红了,气得发抖,理智短暂缺席,怒然出声:
“此地是秘境!是假的!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还……”
“那我能怎么办?”
叶长欢猛地回头,高声:
“若是旁人,我大可冷眼旁观!什么大义什么妖族?都是狗屁!我叶长欢冷心冷血,自己能活便万事大吉,用得着管别人!”
她指着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少年:
“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跳出来,非要做我师尊,非要对我好!我两个爹该做的事都被他做完了,我能怎么办?!他也同样那么对过你!你不是修罗道冷酷无情的吗?怎么也插进来了?!你即是也那么做,为何又拦着我?!”
“我并非冲动之人,右手不可用便用左手,腿慢了就做辅,我就是见不得他难受,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她厉声开口,以往这人十句里面九句假话,可这一次字字都是真的,雨滴掉在她的眼尾又从脸庞掉下来。
她叶长欢自问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良善友爱在她这儿什么都不算,她自私也自负,为达目的对别人下得去狠手对自己也不手软。这是她自幼生存的法则。
穿越前她幼时被东甩一家西甩一家,别人都有人来接,就她爹窝在别的女人被窝里,穿越后她安然度日,自问无所求,可她依旧就不得善终,她不提,但她心里一清二楚,那个真正出主意,一手策划允许的人何尝不是她所谓的“亲爹”?!
也罢也罢,她又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弑父的事她也做得出来,这一路仙途她不与谁太过亲近,顾斯恶是一个意外,另外一个人却是更大的意外。
风风火火的就闯进来,也不问愿不愿意,好的贵的全砸在她身上,他也不算是一个伟大光正的师尊,有事没事就爱占小便宜,和自己徒弟斗智斗勇,为了几块灵石能用得上三十六计。
可她陷入迷途时是那个人对她说,走吧走吧,走远一点,身后我护着呢,她被玄灵果折磨时,是他毫不吝啬的把灵气灌入她体内,一遍一遍的给她梳理,九宗大比,谁都是宗门的掌中宝,谁的功法都是自家师尊如何如何仔细教导,是他早早就料到两人的欠缺,将父亲母亲的不传残卷交给了他们。
他做到了一个师尊该做的一切,可他更像是一个父亲。
顾斯恶得到了同样的爱,所以他知道这是假的,他也没想过冷眼旁观。
“……”
大雨滂沱,剑修与她对视了两秒,两人都没说话,脸上的雨滴交错,剑修先别过的脸。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
“我做主攻。”
下一秒身上戾气一散,转身挥起锈剑。
浓重的戾气在这一刻裹挟,空气之间隐隐传来凄厉的哀嚎声,朝着他汹涌而来。
修罗道!
叶长欢无言,一刀插入地面,鸿蒙境后期的精神力扩散开来,提着刀走了进去。
这场杀局本就不会再生出什么意外,仓乾下手之重,又有一众人清场,踏入其中不过时间问题。
老道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我这记性。”
咔!
拦在眼前的雪兽化为虚无,仓乾终于走到朝他敞开的天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急退的刀修脚下踉跄,见锈剑欺上,没再继续上前。
这一路走的太难,他终于走到了终点。
叶长欢无意对上那双早已变化的眼睛,拱手:
“宗主,请我人族,开一条路吧!”
拿着玉杵的修士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天门,在他踏入那一刻,所有雪兽化为虚无,真正没入时,无数金光闪现,其中道道落入杜涟漪李疏狂等人身上。
那是——秘境传承的机缘!
咣当
手上的布条消失,长刀砸在一双长靴边上,她抬头。
老道笑意盈盈:
“我说梦游故里时怎么会差点把天道之子认错,老糊涂多少记不得了,现在想想,小娃娃,你应当此次九宗大比第一吧?你眉心处的精血是仓小友心脉处的东西,难怪老朽会认错,秘境镜灵也并未觉得你们蹊跷。”
“在下正是。”
叶长欢正色。
只不过仓乾已经入天门,千年前的前辈们都得到了自己的机缘,他们这些小辈却全无动静。
云逸不禁出声:“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只需往前走就是,何等名次走到离天门多远的距离即可。”
无疑,名次越高,得到的机缘便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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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道却对叶长欢道:
“走进去吧。”
“进、进去?!”
众人脸色一变。
要是以前他们会羡慕,但现在这天门不像是没危险的样子,尤其是在仓家一事之后,天道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啊,谁知道进去会是什么?有没有命回来?
靠近还行,进去简直就是豪赌。
“仓小友让每一届的弟子前来,无外乎想要找到第二个进入天门的人,但奈何往届弟子要么没走到秘境内,要么半途旁观,虽得到了传承,但远远没有进入其中的资格。”
老道幽幽:“这一届的弟子,不愧是千年仅有,每一个都没让仓小友失望。”
其实往届弟子并没有没做错,毕竟这里的确是假的,他们不想以身犯险,只需要静静的看着事情结束,仓乾进入天门,传承自会到他们身上。这些人里,有的进来了没参与其中,有的参与了一半,到最后时保全自身,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