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洛阳与许昌那边的关系,很是微妙。
若是司马懿当真有心要保住上党,为什么要在上党准备陷落的时候才提这个事?
司马懿似乎看出黄权眼中的深意,脸上露出些许自嘲之色:
“吾对于保上党,实是有心无力啊!许昌那边,别说是同意洛阳出兵北上,恐怕就是对我的建议,也不会听得进去。”
“我就跟镇南大将军实话实说了吧,我现在之所以想要保住晋城,其实就是想要保住河内。”
河内是司马一族的大本营,绝不能有失。
司马懿没有在黄权面前遮掩这个心思。
但黄权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太傅,你掌握重兵,犹言无力保上党。我对这等国家大事,更是丝毫使不上力,为何太傅要与我说这些?”
谁不知道,我黄公衡看着名声挺大,但却压根没有丝毫权力。
就算是当年带过来的部下,如今要么被打散在各处没了消息,要么就是郁郁不得志,能活一天就混一天。
司马懿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这才看向黄权说道:
“公衡啊,你道我不想派兵北上?只是,唉!”
司马懿放下茶杯,有些叹息地摇头,“没有陛下的旨意,我怎么敢擅自调动兵马?”
“再说了,河内那边,可是有五万兵马呢!”
洛阳兵马想要北渡进入河内,那也得蒋济答应才行。
司马懿说到这里,身子侧向黄权,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我此番上门,就是想请公衡去河内走一趟,帮我给蒋子通(即蒋济)带个话。”
“就算他受冯明文所迫,不敢派兵增援上党,但至少也要派兵守住晋城。”
“吾在此向公衡保证,若是河东的冯贼当真有所异动,我就算是违背军令,也会增援河内,力保河内不失。”
“以公衡的眼光,肯定也能看出,若是晋城丢失,河内难保,我希望公衡能跟蒋子通说清楚这一点。”
虽然隐约猜到了一点,但听到司马懿亲口说出这个话,黄权还是大惊失色:
“这如何使得?若无皇命,权岂敢离开洛阳?”
“无妨。”司马懿微微一笑,“先帝遗旨让吾辅政当今天子,又让我录尚书事,赐我持节之权。”
说到这里,他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如今河南诸事,吾皆专任之,只需事后禀报天子即可。”
黄权听了司马懿这番话,顿时怔住。
法理上来说,司马懿说得没有错。
他确实有这个权利。
但这个事情,已经违背了黄权这些年来的行事准则。
特别是在眼下的复杂局势下,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很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当然,黄权不怕死,但他怕连累到自己府上的妻室儿女。
更会连累到跟随自己投奔大魏的故吏。
这些年来,黄权一直对这些故旧属吏心有愧疚。
自己可以在这边重新娶妻生子,但这些故旧属吏中的绝大部分,连重新娶妻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以魏国的生人妇政策,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是遥望蜀地,恐怕到死都不能与妻儿见上一面。
司马懿看到黄权这副模样,从袖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案桌上,轻轻地往黄权那边推去:
“我知道公衡这些年来,虽少有出府,但却很关心昔日部属将士的消息。”
“这份名单,是我目前所能找到的人员的消息。”
黄权猛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目光盯向案桌上的信。
司马懿的手指按在信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吾之军中,可能还有十来位当年的将士。若是公衡能帮吾劝说蒋子通,我就让他们全数卸甲,送至公衡府上做部曲,如何?”
司马太傅,能让这十余名将士卸甲,自然也能让他们成为先锋,陷阵杀敌。
黄权动了动嘴唇,终是重重地一抱拳,才开口说道:
“太傅既有所托,权自当尽力。”
既然司马太傅想要借助自己这点声望,那自己卖了声望,以助旧属故吏又如何?
PS:黄权与妻子之墓共有四碑,有两块是由其子黄邕与故吏所立,说明直到他死,身边仍有旧日属吏跟在身边。
中原局势图:打开评论,自古一楼不简单。
最后,新年快乐——除了我大年初一还要更新,感觉不太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