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毛料,则更是军中冬日里必需之物。
所以双方虽然剑拔弩张,但商队往来却是越发频繁。
当然,这些商队里,也少不了夹杂双方的细作。
只是不管从哪个商队里传过来的消息,不管内容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蜀人进军凉州,凉州局势大是不利。
孙权称帝,与蜀人誓盟,凉州极有可能已经失去,林林总总,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是让曹睿心烦意乱。
他登帝位才第三个年头,他便把掌有实权的三位辅政大臣调出洛阳,仅留了一位未掌军权的陈群。
借此迅速降低辅政大臣对朝中的影响力,以便独掌权利。
这等手段,也算得上是深谙制衡之道,懂得帝王心术。
若是没有蜀吴两虏的事情,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学武皇帝,越过九品中正制,发出求贤令,以削弱世家对朝廷的控制。
只是天不遂人愿。
去年西边和南边的两场大败,反而逼得他不得对世家继续妥协,以求得曹魏政权的安稳。
今年才刚刚安定一些,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连接传来坏消息,气得他在西堂连砸了好几个茶杯。
地面上铺着的名贵羊毛地毯被茶水溅湿了,有些不成样子。
曹睿不得不来到东堂,召见朝中重臣议事。
“大魏,天下之正;蜀虏,窃据西陲;吴寇,隔江南蛮。吾为天子,居天下之中,反遭鼠辈连接欺辱。”
“想当年,武皇帝以弱兵而平天下,文皇帝屡压江边,孙权俯首。吾若不斩蜀吴鼠辈之头,何以有颜面入宗庙祭祀?”
曹睿怒气未平,对着底下的众臣说道。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廷尉高柔。
“二虏狡猾,潜有窥视中原之意,谋动干戈,不愿束手,以偏远之地,穷兵扩武,民不堪苦。”
“大魏居中原之地,宜畜养将士,缮治甲兵,以逸待之。陛下执掌国政,与其急于动武,不若休建宫院,与民生息。”
“只待两虏有变,再以精兵击之,则事半功倍。”
曹丕篡汉称帝后,在洛阳大兴土木,一改两汉以来的两宫并立,形成以太极殿为中心的皇宫格局。
只是因为时间尚短,再加上战事未平,宫殿一直未能完成。
曹睿在登帝位后,欲把高帝、太帝、武帝、文帝四位神主从邺城迁到洛阳。
故开始兴修皇家宗庙。
同时借此机会,想要把太极殿再多扩建几间宫殿。
高柔所说的,便是此事。
曹睿本就怒气难消,听到高柔不但不支持自己,反而劝谏自己停止征发民夫。
他当下就是厉声道:“宗庙之事,国之大事,高廷尉,汝过矣!”
高柔寸步不让:“陛下,臣说的是兴修宫殿之事。”
曹睿怒气再也忍不住地涌上脑门:
“昔日文皇帝征吴,皇太后守后方行宫,遇降大雨,水淹行宫。”
“皇太后以尊贵之躯,为了士吏百姓之心,不得不安身于水泽之中。”
“如今宫院,多有漏雨,若是再遇先前之事,难道高廷尉又想让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再安身水泽之中吗?”
“果欲陷朕于不孝之地,为天下所弃耶?”
高柔连忙伏地:“臣不敢。”
“不敢还不退下?”
曹睿斥道。
中领军杨暨起身,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蜀吴二国刚刚誓盟,正是士气锋锐之时。臣以为,陛下不若先忍一时,以待时机。”
“且吴有大江之险,蜀有山关之隘,陛下若是举兵向南,则蜀国自西而来;陛下若是举兵向西,则吴国举兵向北。”
“无论先伐哪边,一旦兵事兴起,则不能骤止,只会给另一边可趁之机。”
中领军统领禁军,位高权重,乃是皇家亲信方可任之。
杨暨身为将领,在军事的的话语权方面,与高柔自是不同。
曹睿亦不得不重视他的话。
“而且去年洛阳禁军在陇右一战中,多有战损,如今尚未恢复元气。”
“禁军者,国之精锐,护国之本也。若是损伤太过,如何震摄四方掌军之将?”
曹睿语塞。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如今陛下面有愠色,心志被怒气所塞,轻言战事,非明主所为也。”
杨暨据理力争,丝毫不给曹睿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