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儿先是莫名摇头苦笑,旋即当空喊了一声。
便在幽邃处,显出了一个被十二道龙虎锁链捆缚住形体的美妇。
从他俩言语来猜看,倒像是老相识了,今日的这场讲道,也是存着不为人知的别有用心。
可那美妇人——
分明便是一头活生生天魔!
而且是在天魔中,也身份种性颇高的恶嗔阴胜魔!
……
“该死!该死!一切都明了,我还说这怀悟老儿真有那般乐善好施,专爱接济我等散修不成?连怀悟洞的前三名次,都定然要是我等散修,听说还因此跟花神府都闹了不快。
这哪是什么乐善好施!分明是欺我等散修没有家世背景!纵是死了,也是条野狗毙了命,不会有人来过问!”
散修路玉心思急转,冷汗涔涔淌下,手指禁不住地在颤。
他虽从未切实见过天魔,却也听说过这邪物能够以修道人的血肉灵气作食膳,凶戾的非常!
“这么千方的百计,费这么大心思,就是要把我等喂天魔?若仅只如此,何须这般的大费周章……”
情知已是生死一线的时候,散修路玉反而勉强镇定了下来,在一番心思电转后,猛得将目光投向陈珩处。
这番讲道必是藏着番他错过的东西。
不单是他,连那个血莲宗的练炁士,都未有觉察。
唯有陈珩在这讲道途中透了些异样,与他们二人不同……
“原来不是凭空发癫么?此人到底看到了何物?怀悟这狗老儿又究竟是想作甚……”
而路玉在此时惊疑不定时。
血莲宗的那个练炁士已是从震愕中回转过了神来,一拍胸口,从心窍中连连逼出了数口精血,合身一扑。
霎时间,就化作一道褐烟遁走。
但此时大开的四门似是设立有一道无形禁制,只当空一声金锐炸响,便破开了遁术,将他从褐烟中狼狈逼出身形来。
“黄吉,血莲宗黄廷炼师的次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小子。”
注意到这动静。
法坛上的怀悟洞主终是回了过神来,收起种种念想,将拂尘一挥,不紧不慢道:
“勿要再做困兽之斗了,黄吉,我早已施了闭锁天地之术,封了这宫阙连带着整座浦屿,任里内是如何地覆天翻,外界都是查不着什么的异样。
只可惜,你本是不必死的……”
他笑了笑:“我向来只邀前三名次来听讲道,也向来是只对散修下手,却凑巧,这次那个叫做袁扬圣的小子逃了,伱却要急不可耐补进来,抢着送死,却也是一桩奇事。”
“老狗!老狗!我原以为你还真是什么仁厚长者,原来竟是与天魔有染!你活该千刀万剐!”
血莲宗的练炁士黄吉一边吐血,一边厉声喝骂道:
“你既然心知我的身份,又怎敢还对我出手,难不成当我父是摆设吗?我的命灯若是灭了,你又能够活到几时!”
“你是宗门弟子,资质也不错,杀你实在可惜,我要夺了你的心智,将你炼成魔眷。”
美妇人笑盈盈接口道:“日后,你便是我的走狗忠犬了,每一次的道行增进,都能有一份回馈到我的身上,如何?你可满意这般下场么?”
“恶嗔阴胜魔?!”
黄吉此刻终是骇然了。
下一瞬,随着‘咔咔’几声响,他的四肢便被折断下来,右臂弯折出一个诡异弧度,从掌中无力滚出一口小葫芦,被美妇人一脚踩住。
“这是?”
她将小葫芦举起,看向法坛上的怀悟洞主,道:“红粉真光?”
“红粉真光,血莲宗的秘传道术,看来是黄廷炼师特意留给这小子的护身手段,但仅此一道,却还破不开你我特意布下的闭锁天地之术。”
怀悟洞主摇头。
“餐后的茶水容之后再来享用吧。”
美妇人一挥手,还欲挣扎的黄吉便登时昏厥倒地,口鼻都溢出黑血来。
她缓缓发出一声娇媚轻笑,便朝着蒲团上被定住的陈珩走出,直直越过了满头冷汗的散修路玉,一眼也不多瞧看。
“……我活了?”
路玉既惊且喜,在几息后,更不迟疑,连忙化光便走。
可还未等得抵进门户,面前虚空就如纱幕一般被轻轻分开,露出了一头幽霭罩身、目若金灯的魔类。
它的头颅上长有三面,分是呈着嗔、怨、喜之相,只轻轻伸手一捞,便将路玉抓在掌心,一口就咬落下了半边身子。
“……力异魔,果然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