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刚才听见房里一声巨响,走过来看见谢东篱面前的高几倒了,而他立在盛青蒿面前,侧对着房门的方向,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看他侧脸的轮廓越发深刻,如同雕塑一般冷凝,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盛怒的样子。
在她心里,谢东篱的两个身份,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是谈笑自若,灭敌于无形。
像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盈袖反手握住谢东篱的手,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探头对盛青蒿道:“盛公子,今日天色已晚,我命丫鬟带您去客院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盛青蒿也换上笑脸,懒洋洋地站起来,道:“好啊,我跑了一天的路,晚饭还没有吃呢……”
“我已经命小厨房做了一桌酒菜,很快就送到客院去了。”盈袖笑着点点头,“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盛公子早些歇着。”
谢东篱回头看了盛青蒿一眼。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盛青蒿会意地拱了拱手,“两位自去,我去客院吃晚饭了。”说着一拂袍袖,往大门的方向走过来。
谢东篱拉着盈袖的手,往卧房行去。
采桑在卧房门口撂开帘子,让他们进去。
盈袖跑了一天,又经历过父丧母忧的精神震荡,现在才觉得筋骨酥软,整个人都要垮下来了。
但是谢东篱不会让她垮下来。
他是她的支柱,是她疲惫时歇息的躺椅,是涉江而过乘坐的扁舟,也是寒冬的暖手筒,夏日的凉羹。
盈袖转个身,伏在谢东篱怀里,喃喃地道:“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事实上,没有他,她根本就没有活不过来……
谢东篱大袖招展,将她拥在怀里,低头以唇轻触她的发端,“让你今天担惊受怕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歉意。
盈袖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也去了亲王府。张绍天救岳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谢东篱终于对盈袖坦承了他今天做的事。
盈袖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啊?你也去了?没人发现你吧?你的身子还好吗?”她着急地轻抚他的胸口,“……这里还疼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微笑道:“早就不疼了。”
“你昨天还说疼!”盈袖瞪大眼睛,“让我戴着那手套给你揉了半天!”
谢东篱一时语塞,索性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眸子瞳影沉沉,只映照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极为动人,任谁被他这样看着,都会忍不住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更何况,盈袖本来就是他的唯一。
因此那目光更是醺然欲醉。
盈袖被他看得不争气地红了脸,慢慢感受到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间,轻抚着腋下腰线,慢慢往上,然后双手合拢,将她抱了满怀。
她扬起头,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谢东篱轻缓绵长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低下头,一只手移到她脑后,托住她的头,往自己唇边紧紧靠拢。
许多天没有这样靠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