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被抄,亲人下狱,自己也被贴出告示悬赏捉拿,蔡琰这才发现偌大的河南竟然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婢子向北,打算渡过黄河,前往河东投靠以前的婆家卫氏一族。
三年之前,蔡琰的丈夫卫仲道因病去世,在卫家寡居了半年之后,蔡琰回到了洛阳的娘家。虽然已经没了婚姻关系,但蔡琰觉得卫氏一家乃是河东望族,丈夫在世之时与自己感情甚笃,想来卫家会顾及旧情,收留自己一段日子。除此之外,却是再也无路可投!
听了老翁的话,婢子变得犹豫不前,低着头道:“娘子,要不咱们就不去了吧?听说胡狗凶残的狠,抢了女人往死里折磨,各种手段让人发指!我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呢?”
“杏儿啊,不去河东又能去哪里?整个河南还有你我主仆的活路吗?”
蔡琰掠了下被春风吹得凌乱的秀发,从婢子手里接过包裹,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冰面上,脚步虽然缓慢,但是每一步却都无比坚定,“盘缠也快用光了,干粮也就是能维持三五日,咱们要是不早点赶到卫家,迟早要饿死的!”
婢子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可是万一被匈奴人捉了怎么办?杏儿今年才十四岁,我还没嫁人呢……”
蔡琰和蔼的抚摸了下婢子的脑袋:“杏儿就放心吧,过去黄河,走上两三天就到河东郡治所安邑了。那里城高墙厚,有官兵驻守,卫家又是河东大族,进城之后就安全了。再说匈奴人只劫掠,从来不攻城的……”
听到了蔡琰的鼓舞,杏儿的胆子便壮了一些,抬起头来准备继续赶路,忽然看到北面尘土飞扬,一团黑点席卷而来……
一开始只是蚂蚁般的黑点,逐渐的越来越大,成团成簇,席卷的尘土也越来越清晰,直上苍穹,犹如黄龙。狂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震颤的大地摇晃,河面上的冰层也是上下颤动。
自并州南下的难民一路稀稀拉拉,绵延了三四里,至少有千余人,此刻被突然的变化吓得有些痴呆了,一个个停下脚步。举目向西眺望,忐忑不安的猜测来的这是哪里的人马?
“兴许是和朝廷打仗的西凉铁骑吧?”
“看这规模应该是西凉的骑兵,你看马匹奔跑的速度真快,中原的骑兵做不到这样!”
“西凉兵不是大多都退到长安去了吗?怎么会从西面而来,莫不是匈奴人?”
“匈奴人……?”
“真的是匈奴人啊!天啊,快逃命呢!”
难民之中眼神最尖的人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其他的难民顿时如梦初醒,一下子炸开了锅乱成粥,哭爹喊娘,呼儿唤女之声在河面上此起彼伏,一片哭叫之声。
只是河面上的冰层光滑如镜,小心翼翼的行走都会不小心滑倒,受惊的难民猛地加速奔跑,顿时仿佛下饺子一般,霹雳啪啪的摔了一地。幼童的哭叫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叫苦声交织在一起,犹如沸腾了的开水。
“娘子……来的是匈奴人,胡狗真的来了啊!”
看清了席卷而来的是匈奴骑兵,十四岁的杏儿几乎被吓傻了,大张着嘴巴,凉风呼呼地灌进肚子里,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杏儿快走,别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