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江忠济有些惊讶的问道。
“很简单的道理,乱党的伪恭亲王如果真想逃回东北,大可以乘着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封锁海河和拿下大沽口,坐船往东北跑,何必要浪费力气和我们讨价还价?”李鸿章打着呵欠说道:“还有,天津城里的乱党军队还有一战之力,还有很大的把握突围得手,二将军你要他们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明显是在漫天要价,倭仁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还一口答应可以商量,这不是明摆着想让你暂时安心是什么?”
江忠济默然,这才发现倭仁的让步太大也太过痛快,确实象是想故意让自己暂时安心。醒悟之后,江忠济这才又问道:“那么以你之见,乱党行缓兵之计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想突围呗。”李鸿章轻蔑的说道:“暂时稳住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乘机成编制突围逃往东北,尽可能多的保住军队,方便回东北后东山再起。”
“想得倒美。”江忠济哼道:“就算永平府还在他们手里,从这里到永平府几百里路,老子一路追杀,杀不光天津乱党,也起码可以让他们脱几层皮。”
“最好还是小心点。”李鸿章提醒道:“我们派往东北的细作有消息,说是东北那边去年粮食丰收,足够东北乱党今年之用,如果让太多的天津乱党逃到了东北,吃饱喝足养好力气后,我们再想拿下东北肯定只会更难。”
江忠济点头,稍一盘算就拿定主意,决定分出一支兵马驻扎在海河北岸,以便在清军弃城突围时当道拦截,同时加派斥候,日夜不停的严密监视天津城北的海河桥梁,只等天津清军弃城突围,就马上以焰火发出信号,让自军可以在第一时间出兵追击。
就连李鸿章都误判了天津清军行使缓兵之计的真正目的,两天之后的清晨时分,当吴军将士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时候,南门那边突然送来了发现清军出城的消息时,江忠济、李鸿章和江忠义等吴军高层当然是结结实实的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更让人无语的是,因为吴军斥候还没来得及探明清军的出兵规模,江忠济还一度认为清军是准备突袭自军的围城工事,没做太多考虑就派自己最小的弟弟江忠淑率领两个营去迎战。
判断失误的后果就是丧失先机,再当吴军斥候报告说天津清军是几乎倾巢出动时,江忠济和李鸿章虽然马上明白天津清军这是狗急跳墙要和自军打一场野外决战,可时间已经晚了,江忠淑所部已经在天津城下和交上了火,再匆匆退兵等于就是亮出屁股请敌人踢了,所以江忠济别无选择,只能是一边命令江忠淑结成方阵缓缓而退,一边匆匆组织正在吃早饭的主力集结备战,和天津清军打这场事前毫无心理准备的决战。还好,吴军还有营地可守,再是如何的准备不足也还有只守不战这个最后选择,江忠济倒也用不着过于担心。
清军的坚定决心再次杀了江忠济一个措手不及,没过多少时间,吴军斥候就又匆匆来报,说是江忠淑军虽然及时结成了方阵御敌,但清军马上四面合围了江忠淑军,江忠淑军几次试图撤回营地都被清军坚决打退,那怕是动用了已经为数不多的苦味酸武器也没能炸乱清军的整齐队列,同时清军方面还正在向第一线投入相对比较轻便的劈山炮,江忠淑军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能及时获得增援,恐怕会有被清军歼灭的危险。
艰难的选择放在了江忠济的面前,不派援军去救,最小的弟弟江忠淑就有可能送命,援军派少了没用,派多了又有可能被天津清军乘机拉进野外决战,被迫在没有太多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和清军决一雌雄。结果虽然李鸿章极力反对冒险打这场决战,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一个亲哥哥的江忠济却还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幼弟丧命,犹豫了一段时间就拍案大吼,“主力出营,和乱党决战!”
就这样,虽然明知道把握不大,江忠济却还是硬着头皮带着数量只有七千多人的主力出营集结,同时李臣典也慌慌张张的带着自己麾下的四个营军队出营,到江忠济军的右翼集结,帮着江忠济打这场决战。然而很可惜,这一切正是天津清军所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探得吴军主力大举出营的消息后,受命指挥这场决战的陈国瑞不但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向包围江忠淑的清军诸营传令道:“放缓进攻,继续包围,等吴贼主力来救他们!”